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時,池醉就拉著薄冰往極善城的最中央走去。
臨行前,兩人當著卡魯斯的麵服下了‘歸息’,並作出一副對他感恩戴德的模樣,徹底打消了卡魯斯的懷疑。
池醉還跟卡魯斯約好了接應的時間地點——
三天後的清晨,極善城的最西邊,也就是地獄之門開啟的地方。
如果他和薄冰沒有來,那證明他們失敗了;反之則不然。
卡魯斯自是滿口答應,神情還染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滿意。
顯然,他對自己的部署非常自信。
可惜了……
池醉朝他揮揮手,笑容真切誠懇。
聰明人自信叫胸有成竹,蠢人自信叫蠢而不自知。
從卡魯斯表明自己玩家身份,並將他們帶到木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輸了。
……
但池醉沒料到,還有一個意外之喜在等著他。越往中心走,被人監視的窺探感就越弱,等池醉走到極善城的最中央時,那股窺探感已然消失。
池醉並不認為卡魯斯會放棄監視,不過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極善城也不例外,卡魯斯的手恐怕還伸不到這裡。
何況這變相地證明了一件事,卡魯斯在畏懼著亡靈君主。
且這種畏懼並不是出於生者對亡者地界的畏懼,而是另有隱情。
卡魯斯的真實身份,恐怕隻有當他拿到神力寶石的那一刻才會揭曉。
池醉心中千回百轉,手卻不停。他壓了壓帽簷,繼續往前走去,力求低調。
為了今天的選拔,他和薄冰特地換了身質樸的衣服,一看就是極善城中的普通民眾。
穿的太富容易引火上身,穿的太窮又顯得兩人好欺負,池醉可沒忘記這是一個全員皆惡的地方,因此折中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令池醉詫異的是,他原以為自己和薄冰起的還算早,沒想到王宮前已是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去。
還有兩刻鐘,護衛隊選拔就要開始了。
先前在欲/仙/欲/死,兩人打探到了不少關於選拔賽製的消息:
極善城每十年都會舉辦一次護衛隊選拔,選拔賽製卻各不相同,且開賽前始終處於保密狀態。也就是說,除了審判者和亡靈君主,沒人知道選拔賽的考題和評判標準。
而相應的,其通過率也低到發指,假設有一千人參加選拔,那最終入選的不會超過十人。
雖然池醉的身體素質在亡靈中算得上名列前茅,但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真正的對手是隱藏在考題背後的審判者,或者說亡靈君主,而非那些弱點明顯、一戳就破的亡靈。
還有一個消息則是每年的考題內容在變,題目卻永遠都是三道。前兩道相對簡單,最後一道據說要簽保密協議和生死狀。
攸關生死,想來要求不會太簡單,對他和薄冰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沉思之際,薄冰拍了拍他的肩膀:“門開了。”
池醉瞥了眼通訊器,現在離選拔賽開始還剩一刻鐘。
“肅靜!”
伴著嘶啞的嗓音,喧鬨的人群逐漸沉寂下來。
一群身著黑袍、麵無表情的人走到前方,為首之人正是當日在包廂內抓捕兩人的審判者。他指揮手下將前來參賽的亡靈分成兩隊,挨個檢查,通過的亡靈會被等候在王宮內的另一隊黑袍人帶走。
池醉尤其注意到,負責檢查的黑袍人手中拿著測溫計和另一種不知名的儀器。測溫計主要測額頭的溫度,不知名儀器則是對著亡靈的胸口照一下,儀器發出綠光就代表通過,發出紅光就意味著失去資格。
池醉猜測,那玩意兒極可能是用來探查身體構造和身體強度的。
思及此處,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算體溫與亡靈相近,心臟停止跳動,但他和薄冰依舊有著人類的骨架、臟器、肺腑,而非亡靈那一層薄薄的皮……
怎麼辦?
池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觀察著前麵長龍似的隊伍。
不少亡靈都過了檢查這關,可失去資格的也不在少數。池醉特意數了下,淘汰率大概在50%左右。
很快就輪到了比他更前麵的宿琬,池醉不由屏住心神。
宿琬表現的十分鎮定,黑袍人將儀器對準她的胸口一照,綠光!
池醉鬆了口氣。既然宿琬能通過,他和薄冰自然也可以。
黑袍人的效率很高,隻一會兒就到了池醉。
池醉將帽子摘下,露出一張妝濃的不忍直視的臉。黑袍人沒有反應,照舊例行公事,儀器很快發出綠光,池醉安全通過。
薄冰緊隨其後,也跟著踏進了宮門。
宿琬則混在他們前一批人中,已經被帶走了。
兩人這才真正鬆了口氣,三道考題前的檢查總算通過,不枉他們吃下‘歸息’。
但還沒等池醉歇會兒,另一隊黑袍人就帶著他們左繞右繞,繞到了一群奇形怪狀的建築前。
無他,這群建築從外觀上看簡直一模一樣,頂部尖細,有點類似於三棱錐的形狀,整體色澤呈暗紅色。本就是銳狀建築,配上那不詳的顏色更顯得萬分詭異,與金碧輝煌的王宮格格不入。
而像這樣的建築,在一眾入選者麵前足足排了十個。
“第一輪選拔現在開始,規則如下,”黑袍人中的一位站了出來,毫無情緒波動的雙眼直直盯著這批入選者,“這裡有十個紅房子,每個紅房子中都有一隻大人的愛寵,請選擇任意一個房子,在裡麵待滿十分鐘。”
“這麼簡單?”當即有亡靈笑出了聲。
人群中一片騷動。
負責告知規則的黑袍人並沒有理睬他們,而是冷冷催促道:“請儘快選擇紅房子。”
在他的催促下,不少人慢吞吞地動了起來,池醉卻並不急著動作。
他拉住薄冰的手,在對方掌心輕輕寫了一個“不”字。
薄冰也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個字。
輕飄飄的觸感自手心傳來,略帶著點瘙癢,意識到那是什麼字後,池醉掩映在帽簷下的瞳孔中不由流露出一絲笑意。
薄冰回的那個字,是“殺”字。
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第一輪選拔的真正含義,是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