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洪叔連連點頭,並從櫃子上取下三把油紙傘,“不過年輕人,你們還是儘早離開殷府吧,保命要緊。”
“多謝。”
三人分彆接過油紙傘,隨後就與雜貨鋪內的兩人揮手道彆了。
……
回殷府的路上,天色依舊陰沉。
雨下得很大,像是有人用水桶往陰山鎮一桶一桶潑水似的,隔著“劈裡啪啦”的雨幕,走在前麵的人甚至聽不清後麵人講話。
但在暴雨之下,三人卻沒濺到一點水花——
油紙傘就像一個巨大的屏障,將他們和雨幕徹底隔離開來,任雨怎麼聲勢浩大,都無法入侵哪怕一分一毫。
不過三人誰都沒有講話,比起和隊友分享,首要之事是先把自己理順。
事實上,從踏出雜貨鋪的那一刻開始,池醉就陷入了沉思。
洪叔最初透露的信息讓他想到了線索的倒數第二句——
‘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
殷三奶奶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往下掉,像有東西在啃一樣;而殷二爺殷舟,被人剝了皮掛在樹上,人皮還會發出“咚咚”的響聲……
徹底對上了!
但“女”和“子”代表的是兩個不同的身份,這也就意味著折磨殷三奶奶和殺死殷二爺的,並不是同一隻鬼!
除此之外,兩個身份間必然有性彆差異,所以折磨殷三奶奶的其實是一隻女鬼,殺死殷二爺的則是一隻男鬼。
而根據目前得到的信息,唯一可能與殷三奶奶發生矛盾的女人,隻有冤死的小魚。
試想,殷三奶奶如此寶貝自己的兒子,怎會容許兒子納一個鐵匠之女為妾?
就算同意,暗地裡肯定也是磋磨不斷。
池醉幾乎可以篤定,小魚的死,裡頭定有殷三奶奶一份手筆。
不過最關鍵的地方在於線索中的母女關係,如果小魚和殷三奶奶是母女,那殷月星又是誰的兒子?
池醉突然想到,平姑剛剛曾說,小魚與殷月星差不多年歲,這就說明他的猜想極有可能是真的。
這是今天第一個重大收獲,另外一個,則在洪叔和平姑身上。
池醉有理由斷定,洪叔和平姑的關係,絕不可能是夫妻!
原因之一是平姑的氣質談吐,她太沉穩了,根本就不像一個市井婦人。這樣一個女人,怎麼可能下嫁給一個滿臉燒傷的毀容男人?
還有一點,洪叔說殷家多少年前曾爆發過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下場是一死一傷,而他臉上的疤痕同樣是深度燒傷的後遺症,這一巧合容不得池醉不細想。
原因之二則是平姑回來後洪叔的一係列反應——從剛入門下意識的迎接,到後麵回避他們的問題……
他更像是在看平姑的眼色行事,換言之,他們倆之間很可能是主從關係,夫妻關係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至於平姑那些話,池醉暫且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她對他們必然有所隱瞞。
這就涉及到了線索包含的另一個關鍵性問題——
副本中的“誌公和尚”,即唯一的清醒者、旁觀者和一切的見證者,到底是誰?
池醉心中已有猜測,但目前沒法確定。
一上午過去,三人就這樣回了殷府。
……
現在是午飯時間,池醉用完餐便打算回房看看,不料過程中竟出了點小插曲。
他剛穿過長廊,走到客房處,正對他的那間客房的門就猛地飛了出去,門框不偏不倚直直對準了他的左眼!
若非池醉躲得快,他的顱骨怕是會被門框直接貫穿,眼珠也會當場脫出眼眶!
好狠!
與此同時,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忽然垂下,倒掛在空空如也的房間口,森白的腿骨一半脫離皮肉,一半掩映在紅豔豔的肉色中,隨風搖晃……
此情此景倒是格外助長食欲,起碼跟在池醉身後的薄冰已伏在欄杆上大吐特吐起來,宿琬也捂住胃部,麵如菜色。
唯有池醉麵不改色心不跳,就算滿鼻子都是腥臭的血氣,他也無動於衷,甚至上前幾步近距離觀察屍體。
正因此,他很快就分辨出,自己麵前那個像臘肉條一樣不成人形的玩意兒,正是昨晚遇害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