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三人與鬼嬰對上之際,槐樹下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衣女人,她緩緩抬頭,露出一張腐爛扭曲的臉——
是女鬼,即小魚。
感知到母親的存在,鬼嬰停住了動作。它對著三人齜牙咧嘴,意思是算你們走運,接著就轉過身,眷戀地爬到女鬼腳下,任由女鬼將它抱起。
一大一小母子倆什麼都沒說,就這樣慢慢消失在了空氣裡。
池醉眼尖地注意到,女鬼消失前,那掩映在寬大衣袖下的白色指骨似乎動了動,遙遙指向某個未知的方向。
他目測了一番,居然又是熟悉的荷花池。
池醉不由皺起眉頭,他原以為荷花池中藏著的是女鬼的屍體,可現在,這個想法變得不確定起來。
薄冰起初的質疑不是沒有道理,女鬼指的地方……
真的是荷花池嗎?
再回想下今日種種,似乎一切都太過簡單,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有關小魚的真相,打探到了一部分殷府秘辛,然而這所謂的“真相”,到底是有人送給他們的,還是他們自己真正挖掘到的?
細思極恐。
池醉有種直覺,再這樣下去,他們將逐漸步入思維的誤區,正中BOSS下懷。
但到底該如何破解,他卻遲遲沒有頭緒。
感到心煩意亂,池醉瞥了眼通訊器,現在已接近五點,該去用晚餐了。
他抬起頭,發現天色陰沉了不少,烏雲盤旋在陰山鎮上空,像黑霧那樣聚合到一起,轉眼間竟又有下雨的趨勢。
三人趕緊走出院門,準備回房。
古怪的是,來時領路的小廝已經不見了。
外頭空無一人,隻剩枯葉隨風飄蕩,落到棕紅的土上,最終化為雜草的養分。
……
用過晚餐後,三人早早地回了房。
一關上門,池醉就鄭重道:“不對,完全不對勁。”
薄冰也有同感:“的確不對。”
首先是管家的態度,正是在他的指引下,他們才會知道雜貨鋪,才能從洪叔、平姑口中得知一些殷府的基本訊息。
且據池醉所說,管家極其輕巧地同意了他們在殷府中亂逛的行為,甚至派了個小廝領路,生怕他們找不準對應的人一樣。
其次,每到一個屋子,線索就會自動跳出來遞到他們手上,如小魚房內的兩張藥方、殷三奶奶寫給兄長的信和殷二爺用來調戲小魚的扇子等等。
這些線索看似難找,實則想起來也就那麼回事。
而最關鍵也是最讓他起疑的一點,就是這些線索恰好能拚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天/衣/無/縫。
薄冰不認為這是巧合,起碼他從來沒遇上過這樣的巧合。
池醉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沉思片刻,問另外兩人:“將計就計怎麼樣?”
薄冰若有所思:“你是說……”
“對,”池醉點頭,“明天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一步一步來。”
他心下清楚,想要了解真相,那就得先去了解幕後黑手想讓他們看到的真相。
以往的經驗證明,真實往往隱匿在虛假之後,如果連虛假都摸不清,何談真實?但隻要找準虛假中的某個破綻,他們離出本的那天就不遠了。
反正現在離冥婚還有五六天時間,完全來得及。
宿琬對此自然沒什麼意見,反倒覺得很安心。
有兩個可靠的隊友,外加一個二十四小時圍著她轉的貼身保鏢,無論做什麼事都默契十足,幾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
這種情況下,似乎連逃離神明遊戲都變得有希望起來。
等重新製定好計劃,三人聊了聊人生便各自睡下。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清晨——
池醉跟昨天一樣,發揮鐵胃本色,一口氣吃了十個包子、十根油條……成功吃到除他、薄冰及宿琬以外的玩家全部離場。
不同的是,這次他沒有輕易放走管家,而是提出了想再逛逛殷府的請求,並要了個帶路的小廝。
管家雖然表現得很不耐煩,但還是迅速答應下來,不到片刻就領了個人在外頭,效率極高。
等池醉吃飽喝足,小廝剛好踏進大堂準備帶路,赫然是昨天被池醉狠狠折磨的倒黴鬼。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那家夥一看到池醉,臉色先按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順序輪了一遍,隨即歸於青白,隻是從麵部表情來看,他正緊咬牙關、鼻尖哆嗦,如臨大敵。
池醉露出招牌性的溫和微笑:“今天又要麻煩你了,先帶我們去老爺那兒看看吧。”
小廝麻木到心累,半句話都不想多說,徑直帶著三人前往殷老爺的住處。
殷老爺作為殷家的實際掌權者,住的院子自然是最寬敞、最明亮的一間,裡屋的陳設裝潢也十分豪華,掛的是名家名畫,擺的是年代久遠、價值連城的瓷器,就連玉石枕頭枕套上繡著的紋路,都是由雲錦絲織而成的……
像是恨不得將所有奇珍異寶都堆到台麵上來一樣,充滿了炫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