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番交談過後,麗茲徹底平靜了下來。
池醉能感覺到——
她的臉色,她的目光,她身體的每一處,都在不知不覺間多出了幾分安寧的意味,至於曾經暗藏的那些警惕、恨意、憂傷,以及踴躍在心底的激烈的情感……
它們通通都蕩然無存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全新的、向上的力量,這股力量給予她新生,也給予她改變一切的勇氣。
而現在……
池醉將目光投向窗外。
時鐘已“滴滴答答”地走過漫長的黑夜,迎來了破曉的微光。
暗沉的天幕宛如一幅巨大的畫卷,零零散散的亮斑從上麵浮起,像是有心人故意空出的留白,池醉親眼看著,那些亮斑逐漸凝聚成一條晶瑩的細線,與紛繁的畫卷剝離開來,前者冉冉升起,後者緩緩墜落。
他知道,落在地麵的是黑和暗,升往天空的是光與亮。
但無論如何,它們都在人間。
不去天堂,也不下地獄。
——每一個人,都是聖潔與墮落的結合體。
在這透亮的黎明中,3月7日已經到來。
隻是這一次,他和薄冰必定會看到一個圓滿的結局。
池醉心情極好地走到窗邊,摸了摸那幾盆水仙花,轉頭對麗茲笑了一下:“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麗茲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麼,問薄冰:“你之前那個禮物是怎麼做出來的?”
如果可以,她每天都想做那樣一個美夢。
薄冰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問,不顧池醉的黑臉,點開通訊器。
摁下某個格子的一瞬間,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
“嗷嗚!嗷嗚!!”
未見其犬,先聞其吠。
池醉:“……”
頭上要不帶點綠,生活哪能過得去?
跟他搶老婆的小孽畜又來了!
麗茲則驚奇地瞪大了雙眼。
白光過後,憑空出現在三人麵前的赫然是一隻肥嘟嘟、胖乎乎的巨型柯基!
隻見它高傲地昂著狗頭,豆豆眼半眯半睜,兩隻鼻孔朝天,作出一副極具人性化的表情,覆滿絨毛的大耳朵則一搖一擺,身後的尾巴更是歡呼雀躍,上躥下跳……
這麼嘚瑟的狗,除了伊利,還能有誰?
一見薄冰,它便狗眼一亮,“吚吚嗚嗚”撒起了嬌。
一見池醉,它便無能狂怒,齜牙咧嘴地開始犬吠。
一見麗茲……
伊利的兩隻豆豆眼裡迅速冒出兩顆大大的愛心。
“嗷嗚嗷嗚!”好美好美!
有著一頭金燦燦的卷發和一雙碧藍眼眸的麗茲簡直是伊利這條西方大狗夢寐以求的女神。
池醉:“……”
薄冰:“……”
池醉冷哼一聲,熟練地開始陰陽怪氣:“喲,沒看出來,還是條色狗!”
伊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嗷嗚嗷嗚!”還不是跟你學的?
對此,自認純潔的伊利表示,一隻可愛的小狗狗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眼看一人一狗又要吵起來,薄冰向池醉發出了會心一擊:“閉嘴!”
池醉:“???”
他簡直是在用生命詮釋什麼叫‘人不如狗’。
麗茲反倒很喜歡伊利,且並不感到冒犯,大概是因為她從來沒見到過柯基這種生物——
身子胖胖的,四肢短短的,尾巴也短短的,全身上下毛茸茸的,可愛的要命。
她曾經有很多玩偶熊、玩偶兔,但那些都是無生命的東西,無法給予她任何慰藉,反而會不斷提醒她自己有多孤獨。
所以在見到這樣一隻軟萌大狗時,麗茲童真的一麵被觸動了。
她對伊利很感興趣:“它叫什麼名字?”
“它叫伊利,”薄冰俯下身,拍了拍伊利的狗頭,介紹道,“彆看它外表是狗的樣子,實際上它是一種名叫‘夢魘獸’的生物。”
“‘夢魘獸’?”
“對,顧名思義,它的能力就是讓人做噩夢。”
麗茲疑惑:“那為什麼我做的會是美夢?”
薄冰開口解釋:“因為伊利擁有的其實是建構夢境的能力,‘夢魘獸’以負麵情緒為食,做夢的人越是絕望,它們吃的就越飽,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填飽肚子的需求,它們也是能夠製造出美夢的。”
隻不過編製一場美夢的消耗量略有些大,需要吃好幾頓噩夢才能補回來,這點薄冰沒有明說。
“原來如此。”麗茲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伊利身上,很是渴望:“我能摸摸它嗎?”
“當然可以,”薄冰擼了把伊利的狗頭,“去。”
伊利聽話的跑到麗茲身邊,跟她做起了遊戲,一人一狗在房間裡玩捉迷藏,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