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渙有話跟他說?說什麼,要他用命償還他的清白嗎?
桃卿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各種不祥的畫麵,但轉念一想,他實在不該自己嚇自己,橫豎裴之渙現在是殺不了他的,便穩了穩心神說道:“裴道友請講。”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裴之渙竟然是來向他道謝的。
“多謝桃前輩出手相救,為我解開藏雲蛇毒。”
裴之渙抬手行禮,神色雖冷淡,但動作如行雲流水,舒緩流暢,可見還是發自內心的。
“今後若有差遣,但憑前輩吩咐,隻要不是有違紫霄派門規或禮義廉恥之事,我定當竭儘全力。”
得知他不是要興師問罪,桃卿先是鬆了口氣,而後遲疑地問:“你不怪我了?”
裴之渙淡淡道:“與前輩救下我是兩回事。”
可見還是怪的……
若是上輩子的桃卿,他自然不會理會裴之渙的心情,說什麼不想違背禮義廉恥,那他就偏要他違背,越不廉恥越好,最好是光著身子在秘境裡跑幾圈才過癮。
但如今的桃卿哪敢啊,他隻求裴之渙忘了他就好,忙擺手道:“道友不必如此,我救人並非圖報,況且你也救了我那些師侄,已經足夠償還了,無須再為我做什麼。”
他說得光風霽月,便顯得反常了,裴之渙沒有作聲,反而凝視著他,眸光寒意澄明,仿佛要看透他的心思。
桃卿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補問一句:“道友意下如何?”
裴之渙總算收斂回目光,仍是搖頭說道:“我理應報答前輩。”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張傳音符和一個儲物袋,一並要交給桃卿:“請前輩收下我的傳音符。當日前輩所贈的丹藥、靈石與法器皆在此處,我不能收受,這便歸還前輩。”
桃卿是真的不想接,不過他突然意識到,其實裴之渙更不願意和他有所牽扯,才想儘快償還他的恩情,避免以後有更深的交際,那他完全可以說件事讓裴之渙去做就行。
“既然裴道友不想要,我的東西我收回來便是。”桃卿說,“道友的傳音符我就不要了,倘若你想為我做什麼,那就……”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出了最想要的:“他日若有得罪之處,你能不能饒我一命?”
裴之渙蹙了下眉,似乎無法理解桃卿的意思。
桃卿匆匆補充:“我保證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最多就是……占人一點便宜,但今後也不會再做了。”
“裴道友天稟奇絕、心性堅韌,將來必定大道有成,我遠不如你。到了那時,若我沒有害人,又不慎得罪了你,你就不要與我計較了,好不好?”
“我知曉了。”片刻的靜默後,裴之渙點頭,並發下心魔誓,“隻要前輩不無故殺戮紫霄弟子,我必不會傷你。”
得到他的保證,桃卿瞬間放鬆下來,露出盈盈笑意:“多謝裴道友。”
裴之渙微一頷首,上前將儲物袋遞給桃卿:“還請前輩取回所贈之物。”
“好。”
桃卿伸手去接,衣袖揚起,帶起他身上淡淡的香氣,當這股如桃花般的氣息傳入裴之渙的呼吸間時,他的手驀地一停,五指鬆開,儲物袋落在了地上。
“怎麼了?”
桃卿疑惑地抬眼,瞬間愣住了。裴之渙的樣子變得很奇怪,那張如玉的麵容蒙上了淡淡的緋紅,額頭滲出薄汗,呼吸不穩,簡直就像是……
“你……你又中藏雲蛇毒了?”
桃卿展開神識一看,果不其然,裴之渙周身的靈力竟變得無比滯澀,近乎於無,與那夜的狀態一模一樣。
他嚇了一跳,萬萬不敢再占裴之渙的便宜了,連忙在須彌戒指裡翻找解毒的丹藥,誰知卻被裴之渙一把擒住手腕,力道極大,握得他生疼,柔嫩的肌膚瞬間被掐出了青痕。
“你問我?” 裴之渙眸中泛起淺淺的怒意,“難道不是你做的?”
“當然不是我!”桃卿驚訝,“你怎麼會覺得是我做的?”
“除了你還能是誰?”裴之渙的眼尾泛起嫣紅,聲色極冷,“我一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就……”
餘下的話他沒有說完,但桃卿也懂了。
“是不是那日的餘毒還沒清乾淨?”桃卿很慌,“真的不是我,裴道友,我已經誠心悔過了,如果是我做的,我現在就輕薄你了,可我什麼都沒做啊。你放開我,讓我給你拿解藥行不行?”
或許是覺得他說得有理,裴之渙慢慢地放開了他的手腕,隻是眼中的戒備仍未散去。
他倚靠樹乾斂目低喘,汗水打濕黑發,紅暈蔓延到脖頸,當凸起的喉結微微滾動時,桃卿可真是舍不得移開視線,嗚,美人,好想親一口……可是不行,他不想丟命啊!
靜心凝神,彆看他的臉……
桃卿痛苦地在心裡念著,取出藥瓶,放到裴之渙手裡:“來,裴道友,這是藏雲蛇毒的解藥……你拉著我做什麼?”
裴之渙突然扯住了他的手臂,把桃卿嚇得不輕,好在他很快鬆手了,修長的手指用力握住藥瓶,眉頭緊蹙,似乎也有點困擾,啞聲說道:“抱歉。”
看來是被蛇毒影響了神智,有些無法自控了。
桃卿很是善解人意:“沒關係,你快吃解藥,吃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