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貓兒既然能得知宿雲涯已到達重台界,自然也打聽清楚了他的落腳之所,便領著“莊宴”趕了過去。
兩地相距有千裡之遙,但以修士的腳程不過是片刻功夫的事,宿雲涯一行人之所以在這座繁華的大城停下休息,主要是為了找尋鬼修,打探清楚靈照鬼城的規矩,以免他們登門拜訪時做了惡客,壞了求親的喜氣。
通過一番打探,他們得知靈照鬼城並不是十分歡迎活人,想要入城就必須遞呈拜帖,說明自己的來意,經由主事鬼修的準許後才能進去。
當柳貓兒和“莊宴”趕到宿雲涯落腳的居所時,屋中剛好有個年輕劍修問起了鬼城現在的主事鬼修是誰,另一道清越的男聲則笑著回答:“是一位姓韓的鬼君。”
莊宴借由未來的自己聽到後麵這道男聲,認出對方正是宿雲涯,而另一個更年輕的劍修也不算陌生,是宿雲涯的師弟南舟,之前他們曾在神夢山打過幾回照麵。
二十年後,南舟長大了許多,是個頗為俊俏的年輕人,眉眼神采飛揚,仍不改年少時的活潑性子。
除卻宿雲涯和南舟之外,同行的還有數人,他們的借住之所是凡人所辦的館驛,為了不引人注目,皆沒有穿道袍,隻是換了身尋常人家的衣裳,卻自有化外之人清逸出塵的氣質,以及劍修獨有的銳意。
尤其是宿雲涯,他生得極清極俊,更是龍章鳳姿,鬆風水月,隻一看“莊宴”便知卿卿定會很喜歡他。
莊宴敏銳地察覺到“莊宴”的思緒有些奇怪,這似乎是一個和現在走向不同的未來,這個“莊宴”竟不知卿卿認識宿雲涯,更不知宿雲涯對卿卿心存愛慕。
“莊宴”將雙手背在身後,緊握住五指,默不作聲地聽著屋中的談話。
他低垂著眼,神色不辨喜怒,唯有莊宴知曉他的內心遠不像他所展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由於“莊宴”施了法術,屋中的宿雲涯等人並未覺察他和柳貓兒的存在,大名鼎鼎的靈照鬼君被譽為大乘以下第一人,自然有他獨到的手段。
這並非是宿雲涯不厲害,自掌控仙劍太淵後,他的聲名就更勝從前,尋常的化神大能已不是他的對手,隻是他到底年輕,方才成嬰未久,麵對的又是“莊宴”這樣的頂級化神修士,一時有所不察也是難免。
感受到“莊宴”的種種心思,莊宴愈發確定自己所見的未來和現在大不相同,證據之一便是如今的宿雲涯就化神在即,而非在二十年後才剛到元嬰。
他不由心生期盼,是不是這樣就可以證明他絕不會成為未來的“莊宴”殺掉卿卿?
可他到底不清楚“莊宴”殺死卿卿的緣由,如今幻境尚未結束,還要繼續往下看。
這時南舟問道:“我們這就去找那位韓鬼君遞拜帖嗎?”
宿雲涯頷首:“嗯,沒錯,不過我與華師兄前去拜訪他就夠了,你留在師叔身邊不要亂跑,否則憑你這張嘴,還不知要惹出多少禍事。”
說罷他笑了起來,麵對師兄的調侃,南舟不太服氣:“沒準鬼君就是喜歡我這樣嘴甜的呢。”
幾位師兄都笑著搖頭,宿雲涯這便打算和華師兄離開了,臨行之前,南舟滿臉憂心忡忡的:“對了,我聽說鬼城的莊鬼君很不好相與,又和桃前輩關係極好,想來也愛慕桃前輩,他能眼睜睜地看著宿師兄求娶前輩嗎,會不會得到消息以後就對師兄下黑手啊?”
“虧你小子還誇自己嘴甜呢,看看你說的都是什麼東西。”
華師兄敲他腦袋,沒好氣地說:“來都來了,現在才擔心起靈照鬼君的想法,不覺得太晚了嗎?再說你宿師兄求娶道侶,和莊鬼君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桃道友的爹,難道還能為桃道友做主不成?”
宿雲涯笑了笑:“師兄說得不錯,我不在乎彆人的看法,此事成與不成,全看桃桃願不願意答應我。”
“倘若桃桃願意做我的道侶,我就一定帶他回去,誰來阻我,我就殺誰,整座鬼城都來阻我,我就將它攪得天翻地覆。”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卻暗含著勢在必得的意味,氣勢驚人。
幾位同門皆心神一凜,反倒期待起真的有人過來搶親,好讓他們在鬼城殺得血流成河,為宿師弟和桃道友的結契大典助助興。
偏偏南舟又來掃興:“要是桃前輩不願意嫁給師兄該怎麼辦?他至今都不知你就是衡常道君,你瞞了他這麼多年,他肯定很生氣,就更不用說答應你的求娶……哎呀!”
他話沒說完,就被幾個師兄同時敲了腦袋,宿雲涯卻還挺氣定神閒的,認真說道:“見到桃桃之後,我自然要好好向他道歉,把他哄得開心了再說求親的事。”
“至於他不答應我,那也強求不來,隻能說明我在他心中還不夠好,不過來日方長,我不怕等下去,日後我會長住重台界,一直守著他,直到他答應我為止。”
師兄弟們齊齊“哦”了一聲,調侃他是昭元劍宗裡少有的癡情種子,宿雲涯但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聽到此處,屋外的“莊宴”轉身就走,柳貓兒忙跟了上去,看到“莊宴”臉色灰敗,比死人還可怕。
他想了想,勸說“莊宴”道:“這不算什麼大事,我們多的是辦法攔住他們,回去之後我馬上跟韓師弟打個招呼,叫他不準放這夥人進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