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庭的話令桃卿吃了一驚,連舉著茶杯的手都停住了,幸好他已經把茶水全都咽下去了,不至於嗆咳出聲,卻也鬨了個臉紅:“師尊,您這是什麼話,快彆拿我取笑了。”
“為師不是在說笑。”
顧雪庭睜開眼睛,掩飾住心中的痛楚,露出與平時無異的神色:“裴真君如今已是渡劫境界,若想成就金仙之位,必須耗費上千年時間閉關修煉,他閉關時你身邊無人,豈不孤寂,還是多幾位道侶陪伴在你身邊更好。”
說著,他攬過桃卿的肩,在他鼻尖上輕輕地點了一下:“你向來都是怕寂寞的性子,倘若真要等待他那麼多年,你肯定會偷偷地哭,我也是為了你著想。”
桃卿垂下眼睛,被顧雪庭說得不好意思了,其實師尊說得很對,隻要一想到以後他會有很久見不到裴之渙,就覺得非常難過,可是……
“弟子身邊不是沒有人呀。”
他脫鞋上了床,趴在顧雪庭膝上,依戀地仰望著他:“至少我的身邊永遠有您,未來娘親和清玄也會回來,隻要能日日見到師尊,我就不會感到寂寞。”
“我還有許多師兄師姐,而雁雁、星橋、幼荷他們也都是我很好的朋友,就算我每天隻見一個,也夠排出去許久了,說不定到那時我都沒有時間思念之渙了。”
說到這裡他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偶爾在背後編排一下裴之渙也很有意思,誰叫他偏要在湖心亭那裡要他。
“可是道侶終歸和彆人不同。”顧雪庭失笑,摸了摸他的頭發,“夜深人靜、枕邊清寂之時,誰又能來陪伴你?”
“我要是真的太想之渙了,我就去找他嘛,耽誤一晚的功夫也沒什麼大礙。”
桃卿翻了個身,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認真地對顧雪庭說:“我已經向之渙承諾過了,以後我隻會愛他一個,不可能再愛上彆人,師尊……您懂那種感覺嗎?”
顧雪庭心中微微一震,好似苦膽破裂,苦汁順著血液流經他的全身,就連口中也一陣發苦。
他又豈能不懂這種感覺,自從愛上卿卿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喜歡彆人了。
桃卿繼續說:“以前我不懂這種感覺,那時的我隻喜愛美色,凡是漂亮些的娘子或郎君我都喜歡,他們贈我信物或情箋我也從不拒絕,收得越多,我就越是自得,和他們中的不少人玩得很好,但其實沒有哪個是真正被我放在心上的。”
“除卻那些人,我還曾經對莊宴和星橋產生過好感,甚至在夢裡也對莫不臣生出了許多好感,可那些說到底也不是喜歡。”
“該怎麼講呢……打個比方,倘若他們要是和彆人好了,我當時是會有點難過,卻也不會傷心很久,因為我知道還有很多人愛慕我,我還可以找彆人玩。可我真的很喜歡之渙,假如之渙以後不要我了,我就一定……”
桃卿憋了一會,想要憋出幾句狠話,但實在想不到什麼,最後隻說道:“一定閹了他,看他還能找誰。”
顧雪庭輕輕搖頭,不以為然地說:“你真的舍得下手嗎?”
桃卿說:“好像挺舍得的,光是想一想我就生氣了,我這麼好,他憑什麼移情彆戀啊?”
他說歸說,其實心裡一點也不擔心,裴之渙已經對他發過心魔誓,如果他將來變心,便會身死道消神魂湮滅,有這樣的重誓在,他哪裡用得著疑神疑鬼的呢。
更何況之渙實在太迷戀他的身體了,除了他之外,誰還能讓之渙那麼舒服……之渙就是成了仙也離不開他的身體。
桃卿耳根微熱,暗暗唾棄自己怎麼在師尊麵前也想這些有的沒的,立刻正了正顏色說道:“我喜歡之渙,心裡有了他,就再也容不下彆人了,那些漂亮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如今在我眼中就好似蒙了塵的珠子,再也沒有原本的光彩了,更沒法令我心動。”
“……”片刻沉默後,顧雪庭笑了笑,“我在你眼中也是這樣嗎?”
“當然不會!師尊永遠容姿傾世,風華無雙,怎麼可能會蒙塵呢……”
桃卿連忙給自家師尊拍起了馬屁,到了最後,他和顧雪庭重新調整了姿勢並排躺著,他輕聲問顧雪庭:“師尊,您有過心上人嗎?”
顧雪庭靜默片刻,回答道:“有。”
“真的?!”桃卿一下子清醒過來,睜大眼睛,很興奮地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對方又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