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宮,春禧殿,這裡是老太妃居住的宮殿,永康帝坐在鳳榻旁陪著老太妃敘話,鵝黃素錦宮裙的賈元春手裡端著一鴛鴦蓮瓣紋金碗上前,裡麵盛著新鮮瓜果。
永康帝抬眼打量起眼前跪姿擺放的賈元春,膚色晶瑩,柔美如玉,性資絕美,以往因為其賈家身份厭棄,如今仔細打量一番,確實是不錯的美人兒,怪道水溶會多瞧兩眼。
老太妃見永康帝的目光在元春身上,渾濁的眼眸不由的一亮,見元春要退下,忙吩咐道:“元春,你就在旁進茶侍膳。”
元春聞言輕應一聲,旋即恭敬的侍立在永康帝旁。
永康帝心中了然,老太妃的意思他心裡清楚,然而他對於賈家的不識相極為不滿,賈家一門雙公,顯赫一時,其中榮國公府開國之初便掌管京營,京營不同於其他軍隊,屬天子親軍,榮國公賈代善掌京營之時恪儘職守,深受太上皇器重,賈代善病逝世後,其後人卻掐著京營節度使的位置,將京營當成私軍,這本就為永康帝不容,且當初皇儲之爭中,四王八公一脈忠於太上皇,大抵抱著中立的態度,但亦有不少下注之人,賈家就是其中之一,站在永康帝的對立麵,故而對於賈家,永康帝素來厭棄,若不是忌憚舊臣一脈,賈家豈能完存?
片刻之後,老太妃忽然問道:“小十六今兒個進宮了吧?”
皇宮這座深宮大院,說嚴密也嚴密,說不嚴密也鬆散,就像籬笆一樣,看似圍的嚴嚴實實,然其四麵漏風。
水溶進宮的消息,片刻間,各大宮殿都收到消息,而且也有所猜測,恐怕就是爵位的問題。
“嗯,小十六進宮了,朕讓其承襲郡王爵,領親王俸。”永康帝點頭回道。
老太妃聞言心中一喜,她可是想著讓甄家與北靜王府結為姻親,故而水溶地位越高,甄家也就越有保障。
永康帝見狀心中了然,甄家娘子去北靜王府拜訪的事情,他第一時間就知道消息了,對於老太妃心中所想,他也大致猜測到了,原本若是你情我願,永康帝也不會多言,然而現在可是北靜王府不肯。
“皇祖母,朕瞧著小十六年歲不小了,打算明年秀女進宮後,替他賜門婚事。”
金口玉言,既然永康帝答應了水溶,自然是不能食言,故而永康帝先一步將賜婚的事情說出,省得落了老太妃的顏麵。
一聽這話,老太妃麵色一沉,她知道水溶年歲不小,且孝期已滿,的確是要成親,故而她早就示意甄家娘子去北靜王府拜訪,讓甄家與北靜王府結為姻親,原本以為過兩日就有信了,不曾想永康帝居然想要賜婚,這不是拆她的台嗎!!!!
雖然老太妃有自己的想法,不過既然永康帝開了口,她還是得尊重一二,而且賜婚一事,還要等明年秀女進宮,也不是沒有操作空間。
隻是甄家帶二姑娘拜訪北靜王府的目的不言而明,可北靜王府的態度卻晦暗不明,不由的令人擔心。
另一邊,水溶在大明宮待了沒多久就出宮了,王府的馬車從皇城出來後一路疾馳,經過繁華的街區,一路行至西城的北靜王府。
水溶從馬車並沒有從角門而入,而是來到王府正門前,下了馬車的水溶抬頭看著正門之上匾上大書“北靜王府”四個大字,心中感觸良多,他雖過繼,然王府的家業地產並不屬於水溶,但是今日過後不同,水溶承襲爵位,那麼北靜王府的一切都歸於水溶所有。
“世子爺,您回來了。”守門小廝瞧見水溶,忙弓著腰上前。
“打開正門。”水溶吩咐道。
小廝聞言一愣,非年非節,又無尊貴的客人,打開正門作甚?不過小廝雖心中疑惑,可也不敢違背,忙上前招呼把朱紅大門打開。
水溶提了提袖擺,昂首挺胸的從正門而入,跨過門檻朝裡而去,一路上古木參天,怪石林立,環山銜水,亭台樓榭,廊回路轉,這一幕幕,水溶雖然熟悉,但是今日卻彆有一番滋味。
一路行至西跨院,掀幔而入,裡屋內,北靜王妃正在錦榻上,手中捏著一串紫檀佛珠,嘴裡念念有詞,右下方,秦可卿坐在旁邊打絡子,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說不出的柔媚細膩。
秦可卿入住王府,同北靜王妃住在套間暖閣兒裡麵,寢食起居一應與小姐一般無異,教引嬤嬤、貼身掌管釵釧盥沐的丫鬟,另有五六個灑掃房屋來往使役的小丫頭以及陪侍丫鬟都備齊全,每日針黹誦讀、紡績井臼,也不需做旁的。
瞧見水溶回來,北靜王妃麵色一喜,隻是見水溶的目光在秦可卿身上打量,心裡頗不是滋味。
水溶見狀了然,以往他進西跨院首先是給北靜王妃請安,可如今有個秦可卿,水溶進院的目光不由自主靠了上去,尤其是瞧見她那雙柳葉眼,像鉤子似的,一下一下的勾著自己。
“孩兒給母親請安。”水溶回過神來,上前請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