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席卷了整座空房,橫梁倒掛的帷幔搖曳生姿,朦朧間映照著兩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嚴絲合縫。
小湖泛舟,偶遇暴風驟雨,幾經沉浮,雨過天晴之際,甄畫這會兒已是嬌軀酥軟的利害,腳下動也動不了,螓首抵在少年肩頭,雪膩的臉頰浮著兩抹絢麗的紅暈,美眸閉闔,長長的眼睫微微顫動,嗬氣如蘭,透著濃濃的倦懶。
好一會兒,水溶鬆開少女的雪肩,瞧見麗人額間汗水涔涔,貼上了幾縷青絲,伸手替其拂開,目光落在麗人豔麗的玉容上,溫聲道:“耽擱的時辰久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從尋借口出來私會算起,再到雨過天晴,期間約莫有半個時辰,再不回去就不好交待,令人生疑。
不過水溶也不後悔,他情願令人生疑,也絕對不想一溜煙便了事,那是對水溶的極大侮辱,傷害的是男性的尊嚴。
甄畫秀頸揚起,水光盈盈的明眸癡癡的看向少年,柳葉細眉間綺麗流轉,蘊著滿滿眷戀之意,這難得才與心心念念的表哥親近,還想著歇一會兒再一口將少年吞進腹中,哪裡就舍得離去。
然而即便再不舍,甄畫明白這份關係不能表露出來,隻能乖巧的從少年懷中起身。
甄畫頓覺身子酥軟,險些栽倒在地,雪膩的臉頰嫣紅欲滴,筆直流淌的汗水,更是讓她隻覺心驚肉跳,芳心湧起濃濃的羞恥感。
水溶見狀,一時半會也不著急,瞧著麗人羞怯的模樣,最是風情,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稍稍整理一番,甄畫瞧見少年戲謔的模樣,芳心不禁羞惱,
猶豫幾許,便取出一方錦帕,
水溶輕蹙眉頭,凝眸看向麗人,見其雪膩的臉頰微微發紅,那雙清澈的明眸恍若盈盈秋水,不由的麵容上帶著幾許異色。
表妹乖巧是乖巧,可就是寡見鮮聞些,這時候不應假借外物,而是湊上前去。
若是水溶出聲,以甄畫對他的情意定然不會拒絕,隻是眼下這.到底折辱了表妹的深情,且先壓一壓。
伸手摸了摸麗人的腦袋,水溶溫聲道:“畫兒,辛苦你了。”
飽受一番“摧殘”,又忙活著善後,保姆式的操作,可不就是辛苦了。
甄畫察覺到指尖的悸動,芳心“砰砰”的跳個停,心中得意之際,正想著順勢而為,然而少年的話讓她明白此時不可貪歡,那股子羞意也減少幾分,輕啟紅唇,道:“服侍表哥,原就是畫兒應儘的本份,隻求表哥閒暇之時,偶爾能想起畫兒,畫兒就心滿意足。”
水溶:“.”
這卑微、純粹的愛,真真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抿了抿唇,水溶將麗人扶了起來,拉著甄畫那雙潔白的素手按在心間,情真意切道:“表哥心裡有畫兒一寸之地。”
甄畫聽著少年軟綿綿的情話並未露出喜色,粉嫩的唇角微微撅了起來,一雙美眸盈盈的望向少年,泛著點點星光,眉梢間透著幾許委屈。
原先隻希望自個能讓表哥心裡有她,但水乳交融後,心思就貪了起來,這人心如大海,彙納百川,表哥光風霽月,自是這等人心,偏偏她就隻占那麼一寸之地,顯然是不滿足。
隻是有總比沒有好,來日方長。
蔥白的指尖輕輕在少年的心尖兒劃圈,甄畫揚著豔麗的臉蛋兒看向少年,盈盈似水的明眸閃了閃,聲音酥膩嬌媚,詢問道:“那元春姐姐在表哥心裡占多大尺寸?”
水溶聞言心中一頓,眸光幽幽。
這在女人麵前提及另一個女人,實乃大忌,於是果斷岔開話題道:“不說這些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先過去吧。”
甄畫一聽便知少年有意岔開,而且十有八九是元春占有很大的尺寸,芳心不禁有些失落,不過作為甜妹,散發的都是香甜,怎能拈酸吃醋,讓表哥為難。
況且此時那賈元春占優不代表日後還占優,且不說日久生情,等她給表哥生下長子,看那元春還能比得上自個。
思及此處,甄畫揚著嬌媚的臉蛋兒看向少年,淺笑嫣然的“嗯”了一聲,便整理起水溶的衣裳。
水溶見狀心下微微一緩,若是甄畫執意相問說假話對元春不公,說實話傷表妹的心,左右閉口不言為好。
表妹還是那個軟嬌的表妹。
整理過罷,甄畫抬手將鬢間的一縷青絲撩至耳後,柳眸柔光流轉的看向少年,輕聲道:“表哥,你先過去吧,我去廂房洗漱一番。”
身上那股子軟膩,不洗漱一番確實不舒適。。
水溶聞言倒也沒說什麼,眾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甄畫缺席什麼的並不會有什麼影響,便叮囑一兩句,串了串口供,便舉步朝外而去。
軒敞的道宮前,神前點戲,焚錢糧、開戲,戲子們粉墨登場,鼓鑼鑔鈸的,好不熱鬨。
堂前右手邊,賈寶玉、釵黛、三春以及寶釵、湘雲小聲說著話。
探春俊眼修眉的看著堂下的戲台,顧盼神飛之際,笑著誇道:“這戲唱的不錯啊。”
黛玉聞言輕點頷首,正欲回兩句之際,那雙蘊藏著迷蒙煙雨的眸子見寶釵微垂著螓首,似是思緒紛飛,一瞧就知曉這是在想情郎,不由的提著手中的帕子掩嘴一笑,取笑道:“戲是好戲,可有人在彆的上麵,白費了這麼一場好戲,寶姐姐,你說是也不是。”
對於寶釵,黛玉是心中是欣賞的,眼下這成了小嫂子,關係愈發親密,素日裡沒事兒,總喜歡拿她打趣,管不住嘴兒。
寶釵聽著黛玉若有所指的話語回過神來,心思聰慧的她明白少女的取笑,雪膩的臉頰上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嫣紅,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這顰兒嘴還是這麼刁鑽,非拿著她打趣。
寶玉正與湘雲說笑呢,聞得黛玉之言,還以為這是在說自個,銀月般的臉蛋兒透著幾分委屈,無奈道:“林妹妹,我可沒有。”
哎,妹妹這是覺著他偏心了,又在使小性子了。
黛玉聞言頓覺無語,對號入座的,真是服了他。
麵對這位青梅竹馬的寶哥哥,黛玉從來不會隱藏情緒,靈動的雙眸毫不客氣的剮了寶玉一眼,譏誚道:“好蠢的呆子,我又沒說你,自說自話的。”
“你”
賈寶玉聞言,氣的臉蛋兒漲了起來,好似滿月,指著黛玉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好心好意的討好妹妹,怎得妹妹就這麼不識好歹,不說給他一個好臉,居然還出言嘲諷於他,實在是傷人心。
這一幕,自然讓北靜太妃、賈母等人瞧見,神色皆然不一。
北靜太妃瞥了一眼,柳眉微蹙的看著寶玉,心頭隱隱有些不滿,且不是黛玉是自家乖兒的人,但憑如今黛玉身為她的乾女兒,這區區一個國公府的二房就敢甩臉皮,真是不知所謂。
不過到底是兒媳的親弟弟,且又是小孩子間的打鬨,倒不好多言。
元春見狀亦是蹙著星眉,眼下這場景寶玉居然還鬨脾性,著實是不像話,有必要教導一番。
賈母瞧見也並未多言,而王夫人心頭不滿起來,招惹她的心頭寶,這林丫頭是愈發的心氣高了。
探春見此情形,英秀的修眉挑了挑,生怕這位二哥哥腦子一熱發病,忙伸手拉了拉寶玉的袖袍,打岔問道:“顰兒,你先前說誰呢。”
黛玉隱約察覺到探究的眸光,芳心不由的湧上一股酸澀,瞧,這哥哥稍有不如意便發脾性,絲毫不顧及現下場景,著實讓她不知說什麼為好。
同為哥哥,那位“乾哥哥”就寬容大度,也罷,往後在寶二哥麵前注意些也就罷了。
回過神來,黛玉將心中的酸澀藏於心底,那雙似喜非喜的含情目落在寶釵身上,眉眼間透著幾分戲謔之意,讓寶釵心兒忐忑起來。
這讓黛玉揭破了,可就有些羞於見人了。
見此情形,黛玉掩嘴一笑,輕靈的聲音中見著幾分埋怨、幾分惱怒,道:“哎,還能有誰,不就是咱們那位尊貴的郡王爺,半晌不見人,可見咱們這些草木之人不配與之為伍。”
這時候哥哥要是在就好了,說好的帶著她們踏青,可現在彆說踏青,人影都瞧不見,這“乾哥哥”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