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甄畫:什麼都比不上她安胎重要(1 / 2)

坤寧宮,寢殿之中。

雲髻巍峨,芙蓉秀麵的周後立在高台上,一襲刺繡著牡丹花的朱裙衣裳下包裹著曼妙的曲線,長身玉立,流暢而華美。

此刻,麗人美眸凝視著堂下的宮人,豔麗端莊的玉容布著幾許寒霜,語氣清冷道:“此事可為真?”

宮人顫聲道:“娘娘,永王妃確有了身子,陛下還讓內務府送賞賜過去了。”

聞得此言,麗人的眉眼緊蹙起來,她原本是端莊典雅,斷不會如此失態,隻是現下聽聞的消息讓周後恬然不起來。

需知那永王可是傷了根基的人,房事尚且不行,何來的子嗣,實在是匪夷所思。

隻是陛下都賞賜下去,永王妃有喜的事情斷然不假。

莫不是永王尋到神醫,生死人,肉白骨,斷肢重生?不對,當初那大夫可是下了重藥,就差一刀切了,神仙難救,怎麼可能治的好。

念及此處,周後好似抓住了什麼,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暗道:“難不成是借種?永王有如此大膽?”

不外乎周後會有此猜測,一個傷了根基的人如何埋下種子,惟一的可能便是借種,畢竟這種事情在後宮一些爭寵的嬪妃中雖極少發生,但也不是沒有。

思及此處,周後美眸閃過一抹厲色,且不說其中緣由,首要的便是查清此事,若永王雄風尚在,現下有了子嗣,相當於重新獲得了皇儲的爭奪權,不可不防。

可若永王依舊萎靡不振,十有八九就是行借種之實,妄圖倒轉天罡,這若是讓陛下知曉了,無疑是對永王的致命打擊,到時永王再無翻身之日。

正當周後思慮對策之際,又有宮人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稟道:“娘娘,陛下傳了錦衣衛指揮使進宮,是去寧國公府拿人。”

周後聞言心下一驚,問道:“拿誰?”

宮人稟道:“奴婢也不知。”

周後聞言皺了皺眉,不過倒也沒說什麼,畢竟這隻是一個宮人而已,不可能事事打探的清楚,但周後明白,不論是去寧國公府拿誰,隻要是在寧國公府拿了人,那就代表陛下的態度。

陛下這是要打壓北靜王府?

榮國府,榮慶堂。

賈母、王夫人、薛姨媽並王熙鳳幾人聚在一起抹骨牌。

賈家摸骨牌,規矩隻有一個,自是賈母牌藝精湛,大殺特殺,沒一會兒麵前堆起了一座小銀山,讓老太太愈發高興。

賈母興致正濃,目光看向一側的薛姨媽,忽而問道:“姨太太,京城的宅子都置辦妥當了吧?”

薛姨媽回道:“置辦妥當了,和王府挨著,是一座三進的宅子。”

說著,薛姨媽聲音中見著幾分親熱,道:“我們家攏共就隻有我和蟠哥兒,原是打算弄個二進院的宅子也就成了,不需這麼大的排場,王妃勸我說薛家也是體麵之家,合該有些氣派,小家子氣的讓人小覷,哎,我一聽,甚覺有理,到底是王妃,見識就和我們不一樣。”

賈母聞言笑而不語,正如元春所言,不論你家中人口是否單薄,但作為豪族,該有的氣派要擺出來,如若不然,那就是讓人笑話。

沒辦法,這世道體麵、排場甚為重要,一旦顯得落寞些,外人就得傳家道中落之類,旁的不說,賈家經濟入不敷出,可卻沒想過開源節流,還不是講究體麵、排場。

鳳姐兒鳳眸微轉,笑著接過話頭,道:“可不就是,大姐姐那通天的氣派、見識,我要是能學個皮毛,也就夠用了。”

奉承討好的話兒,鳳姐兒最為拿手。

果不其然,不說賈母那兒,單指王夫人,見人誇她的大女兒,與有榮焉,嘴角上揚的弧度壓都壓不下來。

不過王夫人還是謙虛起來,對著鳳姐兒啐道:“王府那塊也難尋二進的宅子,許是為了圖個方便,鳳丫頭彆捧大丫頭了。”

彆人捧也就罷了,這當母親的還捧,那就是炫耀了。

鳳姐兒聞言了然,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便是住的宅子也是一個道理,像“湯臣一品”都是有錢人住的,機關也有自己的小區,住的都是機關內部的人,北靜王府附近的自是京中權貴一流。

俏皮的“哎”了一聲,鳳姐兒看向薛姨媽,柳梢眉下的丹鳳眼中噙著笑意,轉而道:“姨太太打算什麼時候搬過去?”

薛姨媽聞言笑道:“這事王妃那兒提了一嘴,讓我們年底的時候搬過去,正好一塊過個年,熱鬨熱鬨,圖個吉利。”

說起這事來,薛姨媽心裡就高興兒,王府邀她們薛家一塊過年,這是什麼,不就是當做一家人,原是水溶主張的,可眼下說是由元春提議方顯妥當。

鳳姐兒顯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鳳眸中閃過一抹羨慕,薛家生的一個好丫頭,幫扶起薛家來。

不過也值得,那寶丫頭生的肌骨豐盈,行事穩重平和,深得府裡上下的讚歎,這等可人兒,怎會不得寵愛。

思及此處,鳳姐兒心下黯然,彆人的爺們都是一慣的疼媳婦,怎麼自個這個反倒像是有仇。

賈母凝眸看了薛姨媽一眼,心下也不知什麼滋味,幽幽道:“姨太太倒是去湊熱鬨了,咱們這兒就顯的冷清了。”

這話說的不假,自打元春嫁進北靜王府,連帶著三丫頭一塊去了,事後還認了雲丫頭做乾妹妹,想來過年也是在王府過,隨後寶丫頭又被王爺看中,除卻原本在宮中的元春外,一下就走了三個,豈能不顯冷清。

聞得此言,薛姨媽、王夫人、鳳姐兒就沒法接嘴了,當中最屬尷尬的便是薛姨媽了。

原先寄居的時候不在意,這會要搬走了,反倒是埋怨起來,這讓薛姨媽一個“外人”怎麼接話。

不光他們,屏風之後,寶玉、迎春、惜春幾人聽見賈母的話語,亦是心中莫名。

此時的寶玉神色懨懨,抬眸看了一眼迎春與惜春,心下悵然,雖有姊妹陪同,然而迎春性情木訥,根本聊不來,而惜春性情冷淡,更是如此。

不由的,寶玉想起了人情練達的寶姐姐,爽朗大方的三妹妹,率直真實的林妹妹以及活潑可愛的雲妹妹,缺了她們,沒個從中串聯的,生活反倒像是一潭死水,古井無波。

至於說讓寶玉活躍氣氛都是彆人順著他,自個哪裡串的起來。

家裡的妹妹基本都被帶到王府了去了,這時候,寶玉心中不由的埋怨起了姐夫,怎得,好看的妹妹都要帶進王府去,真若如此,這兒還有兩個,姐夫要不要一並帶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林妹妹始終如一,待林妹妹從姑蘇回來了,可得好好待她,不與妹妹拌嘴了。

情感的羈絆,隻有在離彆時才會愈發濃烈,所謂距離產生美,不外乎如是。

這會兒,寶玉十分想念林妹妹,想的都快魔怔了。

鳳姐兒素來是暖場的高手,見氣氛冷寂下來,“哎呦”一聲,埋怨道:“老祖宗這話說的,羞臊了我的臉,也是,誰讓我就是個破落戶,天生的不討喜,比不得那些個親生的孫女、侄孫女的,得,我啊,不礙老祖宗的眼。”

一聽這撒潑打滾的話,賈母等人頓時都樂了起來,冷寂的氛圍瞬間消散開來。

薛姨媽笑著說道:“鳳丫頭,你這個孫媳婦在老太太麵前還不得臉?”

鳳姐兒深得賈母歡心,這一點在國公府裡人儘皆知。

賈母笑嗬嗬的看著鳳姐兒,不由的老懷欣慰,這個孫媳婦雖然大大咧咧,攻於心計,但是討她歡心,待她這個老婆子也是極好的,以心交心,賈母對鳳姐兒是打心眼裡麵的喜歡。

隻是提及了“孫媳婦”的名頭,賈母渾濁的目光微微一轉,道:“鳳丫頭,你跟璉哥兒是怎麼回事,還僵鬨哩?”

賈璉與鳳姐兒自上回那檔子事兒後,兩人關係就不對勁,耳邊也時常聽見兩人不和的閒言碎語。

隻是到底是夫妻間的事情,賈母也不好多嘴,今兒個提及此事,就順帶問問,能說和的就說和了,拖著總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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