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是個有上進心的人,自然是有些動心,但他並未接觸過此類事宜,深知其中乾係,怕是把差事乾砸了去。
不大一會兒,水溶舉步而入,抬眸看向倚在軟塌上的麗人,輕聲道:“畫兒。”
鳳姐兒聞言了然,這是提醒她切莫再犯錯,帶著幾許嬌嗔的意味,道:“哎喲,老祖宗,我這腦袋上差點撞出個洞來,哪裡還敢了,您老可彆往我心窩子裡戳。”
不怪鳳姐兒這般想,實在是水溶幾回來,她大抵都落不到好去,記憶猶新的便是一次被賈璉提劍追砍,一次是自撞南牆,都是要命的事兒。
“王爺過來了。”外間傳來丫鬟的聲音,頓時讓甄畫神情一震,芳心滿是歡喜。
可不想嗎,想的都
水溶會心一笑,伸手捏了捏麗人嬌媚的臉蛋兒,笑道:“那表哥來伺候表妹。”
賈母聞言心下一動,目光落在堂下的賈政身上,語氣中帶著幾許異色,問道:“政兒是出了什麼事兒?”
賈政見狀,心下微微一沉,他知道王爺甚為敬長,若是賈母表露出不舍,說不得王爺還真不讓他外放,於是正色道:“母親,國事為重,孩兒豈能因私廢公。”
笑罷,賈母凝眸看著鳳姐兒,語重心長的說道:“鳳丫頭,以後辦事仔細些,可彆又鬨出什麼幺蛾子來。”
榮慶堂。
有賈母這話兒,先前的事情也就過去了,鳳姐兒心中自是歡喜,忙不迭的保證道:“我若還敢,都不需老祖宗動手,我自個揭了自個的皮去。”
賈母瞥了王夫人一眼,並未多說什麼,因為她也好奇王爺安排了賈政什麼官職,畢竟賈家這段時間出了不少事,以後隻能靠這小兒子維持門楣了,官職越大越好。
對於另立一司的事情,王夫人心中並不在意,抿了抿唇,輕聲問道:“那老爺這是幾品官?”
尤氏聞言,豔麗的臉蛋兒上擠出一抹笑意,說道:“我倒是想湊這個熱鬨,隻是畫兒懷著身子要靜養,倒不好挪動。”
鴛鴦聞言,芳心微微顫,啜泣聲都停止了,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王爺這不是想要與老太太討她吧!”
有時候女婿這種玩笑話,所表示的也是親近之意。
水溶聞言蹙了蹙眉,目光落在甄畫愈發漸顯的小腹,心下也是了然,挺著個肚皮,能不腰酸?
水溶垂眸看了一眼堂下跪著啜泣的鴛鴦,梨花帶雨的麵容透著幾許破碎之感,頗惹得人憐惜,笑道:“倒也不是笑話,瞧瞧老太君身邊調教的人,個個都跟水蔥兒似的,怎麼怨得人要。”
鴛鴦瞧見堂上的水溶,芳心一震,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鴛鴦便一邊哭著,一邊說道:“老太太,昨兒個大太太來找我,給大老爺保媒,要娶我做小老婆,我不依,大老爺越興說我戀著寶玉和璉二爺,不然要等著往外聘,還命哥哥嫂子來逼我,放話兒說,我到天上,這一輩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
賈母笑了笑,啐道:“不往你心窩子裡戳,指不定你還敢犯渾,再有下回,揭了你的皮去。”
水溶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這是提拔賈政,賈母與王夫人高興還來不及,豈會怪罪於他。
做兒子的算計母親,當真是好樣的。
且不說滿府有不少容貌好的丫頭,外邊隨意買幾個也不會差了去,怎得偏偏就逼她最為倚重的大丫頭,有好色心不假,心裡藏著奸也不假。
水溶心下了然,這是人之常情的事兒,便回道:“正四品,小婿是想著讓嶽丈去地方鍛煉一兩年,做出些成績來,有了這份履曆,日後朝堂上有了空缺,嶽丈也好補缺。”
說話間,早就已經猜測不對的鳳姐兒趁眾人的注意力在鴛鴦身上,便踱步躲在了王夫人身後,怕待會賈母怒起來牽扯自個。
其實尤氏也想過搬到榮國公府,有這大樹靠著,心裡總歸是安定些,然而甄畫卻不同意,眼下她就指著甄畫過活的,自是以她為主。
這話一出,賈母心下微微一怔,渾濁的目光閃過一抹異色,原以為是打趣的話,可聽王爺這意思,是真的有所心動啊!
垂眸看了一眼堂下的鴛鴦,賈母笑著說道:“王爺能瞧上是她們的福氣,有什麼舍不舍得的。”
緩了一會兒,水溶這個局外人輕聲開口道:“老太君,這事我也聽了個大概,想來是大房那邊要收人,嶽母這兒怎會知道。”
王夫人見女婿解難,心下微微一緩,到底是半個兒的,向著她。
“這怕是下官能力有限。”
王夫人也品出了一番潛藏的意味在,打量了一眼鴛鴦,笑道:“王爺這話說的,大丫頭素來溫婉大方,豈會與王爺計較。”
鴛鴦聞言,垂著螓首哭泣起來,並未與原著一般堅定的表態,畢竟她心裡是有圖彆的想法,言行不一的,不是她做人的標準。
至於其他人,例如尤氏、邢夫人、鳳姐兒皆然不敢還言,便是賈政,也是沉著臉不發一言。
鳳姐兒眼珠子一轉,擺出一副天大的委屈樣,道:“老祖宗這是念著侄曾孫了,可見咱們這些個討老祖宗嫌,真真是叫人傷心。”
水溶瞧著賈政“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下不覺好笑,說道:“此行需得外出公乾,嶽丈還是要與家裡人商量一番,省得老太君與嶽母還怪罪小婿。”
水溶聞言笑了笑,反問道:“老太君舍得?”
堂下的賈政點頭道:“王爺所言極是,為官者若無政績履曆,上不得廟堂之高。”
表哥又來看她了,可見表哥心裡一直掛念著她。
賈政聽見女婿帶著幾許吹捧的意味,心下不禁得意,撫了撫頜須,應道:“既是王爺信任下官,下官無有不從。”
賈母若有所思的看了水溶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果然,這位爺來準沒好事。
一聽見外放,王夫人便來了精神,這是要升官了,當即便詢問道:“王爺,老爺好端端怎麼要外放。”
驚蟄聞言芳心劇顫,瑩潤的柳眸瞪圓了去,還以為王爺喊她有什麼要緊事,原是扶著姑娘,這倒也是要緊事兒。
水溶回道:“小婿一來是向嶽母、老太君問好,二來是因為嶽丈的事兒。”
“王爺大駕光臨,老身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這時,賈政起身恭敬道:“母親,王爺讓兒子外放福建漳州。”
到底是一家子骨血的,搬到一塊來也好些。
論討賈母的歡心,也就隻有鳳姐兒獨一無二,既消了眼前的尷尬,又岔開了話題。
這會兒,賈母目光看著眉眼帶著幾許憔悴的尤氏,說道:“珍哥兒媳婦,這蓉哥兒媳婦還懷著哩,單住著也不讓人放心,要不你們搬到西府來。”
鴛鴦的事罷,尤氏等人便扶著鴛鴦回屋去了,而水溶與賈母、王夫人、賈政閒聊幾句後,便托故朝東府小宅院走去。
不過他也明白鴛鴦的用意,若鴛鴦真把他承諾的事情說了出去,自身是能保全不錯,但多多少少會損傷一些水溶的聲譽。
水溶言語中帶著打趣的意味,笑道:“可彆,都是老太君一手調教的,用的順當,我若是真要了去,回頭元春那兒可不得給我甩臉子看。”
況且以賈母的精明,會聽不出水溶的言外之意?左右人兒在那,煮熟的鴨子還能跑了去。
賈母坐在高台軟塌之上,王夫人、邢夫人、尤氏、鳳姐兒等在跟前湊趣,一時之間,倒也不顯得那般冷清。
其實水溶早先就承諾過鴛鴦,但凡鴛鴦拿他堵賈赦,也不至於如此。
賈母凝眸看著賈政,沒好氣道:“老婆子也就是嘮叨一兩句,你倒是上綱上線起來,怎得,嫌老婆子煩了。”
貪歡歸貪歡,但還是肚皮子要緊。
賈政見水溶要去國公府做客,自然是欣然應允,想著公務什麼的也都大抵處理的差不多,便不拖遝,一塊兒起身離開,徑直朝著榮國公府而去。
倒是賈政蹙了蹙眉,心下浮上一抹不喜,需知他從未詢問過官級,王夫人倒是問了起來,顯得有些功利了。
而邢夫人麵色煞白,心中不由的忐忑起來。
這邊,尤氏安撫了一陣子鴛鴦,便朝著小宅院走去,想著去見見畫兒,看是否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便朝甄畫的院子走去。
剛進院落,見無人守著,心下帶著幾許疑惑,想著許是甄畫需要靜養,便打發了去,索性沒放在心上,徑直朝廂房走去。
正欲挑簾之際,忽聽裡間傳來“呀”的一聲,讓尤氏嚇的頓了頓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