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元春:那夫君想如何?
皇城。
元春沿著蜿蜒的宮道緩步而行,一身粉梅色雪狐棉衣,芙蓉祥雲百花褶裙,身披淡蘭色的梅花衫,頭上倭墮髻斜插寶簪,綴著紫玉,流絲蘇挽在三千青絲上,紅唇秀靨,人比花嬌,纖指如玉,口點嫣紅,一顰一笑優雅無比、動人心魄。
先前來人回稟,說是老太妃有請,元春便進宮拜見。
一路行至壽安宮,通稟之後,便輕步進入殿內,瞧見高台軟塌上的老太妃,當即行禮道:“臣妾給太妃請安,太妃萬福金安。”
老太妃蒼老的麵容上撫著笑意,說道:“元春,不必多禮,到哀家身邊來。”
元春聞言起得身來,移步至高台之上,在老太妃的盛情之下,挨著落座。
老太妃拉著元春的手兒,細細打量了元春兩眼,聲音中帶著幾許蔚然,說道:“嗯,瞧你這氣色愈發的嬌嫩了,看來在王府的日子過的順暢,哀家瞧了,也為你高興。”
元春聞言,豐潤的臉蛋兒微微一熱,有些受不住老太妃這麼直白的話語。
不過話又說回來,夫君雖顯得.多情了些,身邊有不少的嬌花美眷,但她的寵愛是獨一份,滋潤的多了,氣色自然也就顯得豔麗幾許。
畢竟,花兒都是需要澆灌,缺了水份,也就蔫了吧唧的,像那些受困於冷宮的妃子們,容色憔悴,不就是如此。
抿了抿粉唇,元春說道:“也是托太妃的福,臣妾才有此運道。”
其實元春能嫁進北靜王府,那也是因為天子賜婚,但她不能忽視老太妃,要不是在老太妃身邊,她也不會有此造化。
說起這事來,元春又想起那日賜婚時少年嫌棄她又胖又醜又老,這件事她能記一輩子。
胖就彆捏,醜就彆看,老就彆碰,每每都弄的哪兒都是的,擦洗用的水都夠灌滿一個芙蓉池了,就這般的愛作弄?
老太妃聞言,渾濁的目光閃了閃,凝眸看著一側的兩個少女,招呼道:“過來見見你們元春姐姐。”
“姐姐?”
元春聞言心下一怔,垂眸看了過去,隻見兩個如花似的少女款款上前,齊聲道:“見過元春姐姐。”
老太妃笑了笑,介紹道:“她們兩個都是甄家的女兒,年長些的是府裡的三姑娘甄馨,年幼些的是四姑娘甄雪。”
元春眸光打量起兩個少女,甄馨不必多說,粉麵紅唇,端是個美人,而甄雪.
隻見少女身著淡絳紫衫,容貌俊美,隻是年紀幼小,身量不足,雖然容貌絕麗,卻掩不住容顏中的稚氣,眼珠靈動,另有一股動人的的氣韻。
尤為特殊的是,甄雪的眉眼與那位甄家二小姐甄畫有七八分相似,不同之處便是少了一分女兒的嫵媚,但多了一分少女的輕靈。
不光是元春打量甄家姐妹,她們也偷偷打量起元春,珠圓玉潤,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高貴的氣息。
這就是北靜王妃。
其實甄馨心裡是有些委屈的,原是她來聯姻的,誰承想轉而就成了四妹妹,自己又成了個陪嫁用的,擱誰心裡好受。
不過甄馨自個也明白,身為庶女,本就是高攀了去。
甄雪芳心也頗顯忐忑,先前老太妃與她明言了,自個是要進王府去的,麵對“大姐”,難免有一種見“正牌”的忐忑。
“兩位妹妹不必客氣。”元春眉眼開笑的說道,一派的溫婉大方,殊不知老太妃的“險惡”用心。
這時,老太妃拉著元春的手兒,語重心長的說道:“元春,哀家也不瞞?,甄家出了那檔子事兒,京中權貴都避之如蛇蠍,眼看她們愈發大了起來,親事還沒個著落,哀家心裡也著急。”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雖說甄家貪汙之事由甄體仁一人承擔,但甄家門風已然受損,再加上怕貪汙案的牽累,短時間內,甄家的姑娘們大抵都會受到冷落。
其實,賈家未出閣的姑娘也受到些許影響,好在惜春上顯年幼,不妨事,而迎春到底還是屬於榮國公府的人,不至於一棍子打死。
況且迎春是庶女,原就難尋什麼好親事,大抵就是不相差的。
默然幾許,元春輕聲道:“太妃可是有什麼人選?若是臣妾能幫得上忙的,臣妾儘力而為。”
既然太妃談及了此事,想來是要元春從中說和,且不說當初進宮時頗受老太妃的照顧,單憑甄賈兩家的交情,也不好置之不理。
能幫則幫,幫不了的也沒法子,左右是說兩句好話的事兒。
難不成,保不成媒還能怪到自個頭上來?
老太妃等的就是這一句話,垂眸看了一眼甄家姐妹,直言道:“哀家的意思是,讓馨兒、雪兒去王府與你做個伴,你意下如何。”
沒錯,此番特意召見元春,便是想著讓甄家女兒進王府,上回甄畫之事,太妃知曉水溶不好拿捏,若想事成,隻能另辟蹊徑。
“.”
此刻,元春心中巨震,璀璨的杏眸微微瞪圓了來,豐潤的臉蛋兒上透著難以置信之色,被老太妃挽著的手兒不由的攥了。
原是打著將甄家的女兒塞進王府,而且還是一對“姐妹”,怪道一見麵就喊“姐姐”,原就是要做她的“妹妹”。
“這”
王府主母本就有為夫君納房的職責,先前的尤氏姐妹也是如此,故而元春即便心裡有些許的酸澀,也隻能捏著鼻子認。
但甄家女兒不同,且不說當初水溶婉拒甄畫時表露出對甄家的抗拒,光是江南貪汙案是水溶拿出來的,就不宜納甄家女兒。
話雖如此,隻是老太妃畢竟護佑她數年,於她有恩情,更彆說老太妃名義上還是“祖母”,倒不好直言拒絕,讓元春心中甚是為難。
老太妃自是瞧出元春的抗拒,輕歎一聲道:“元春,哀家年歲大了,想來也就這幾個年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甄家,以溶哥兒的品性,將她們托付給溶哥兒,哀家也放心,也是希望她們有個好去處。”
元春星眉微蹙,芳心愈發的為難起來。
對於自家夫君的品性,身為妻子的元春自然是心知肚明,雖說是好色,但爺們哪個不好色,尤其是身為皇族,實屬正常。
然“君子色而不霪”,不會窮奢極欲,也不會以勢壓人,對待那些女兒家,也不會視如草芥頑物。
沉吟一聲,元春垂眸看了一眼堂下的姐妹,抿了抿粉唇,無奈道:“既是老太妃厚愛,臣妾待王爺謝過太妃。”
她也是個聰慧的人,自是明白老太妃的打算,想要借著北靜王府的名頭,壓下甄家的風評。
同時借著姻親關係,也能維持甄家的門楣。
甄賈兩家世代老親,老太妃這手感情牌打的,著實令人難以拒絕。
堂堂太妃和顏悅色的,再拒絕下去,那就是甩臉子了,甄賈兩家也怕因此鬨掰了去,自己還要落個“不孝”、“善妒”的名頭。
老太妃見元春應了下來,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花似的,說道:“那她們姐妹倆就交給你了,待會出宮的時候,便帶著她們回王府去吧。”
“是,太妃放心,妾身會照顧好兩位妹妹,斷不會讓她們委屈了去。”元春輕聲應和下來。
老太妃見元春表態,心下滿意,她知道以水溶的品性,不至於遷怒甄家姐妹,而元春品性溫婉端莊,不至於苛待於人,故而甄家姐妹隻要進了王府,那定然就不會受委屈。
至於手段什麼的,也就無需在意。
堂下,甄家兩姐妹心情複雜,這種好似貨物一般的被“硬塞”出去,擱誰心裡都有些莫名,即便是心中對水溶有異樣想法的甄馨,亦是如此。
一旦惹得王爺不喜,受苦的還是她們姐妹,此刻兩人心中都湧上了對未來忐忑、彷徨,甚至於是恐懼。
隻是,她們無從選擇。
一番閒敘之後,元春也並未久待,領著甄家姐妹便返回王府。
戌時三刻,天色已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