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金耀日,龍抬頭。
天氣回暖,春風吹醒萬物,所以二月也是開春之月,京城上下張燈結彩,百姓們舉行祭祀、敬文昌神、放龍燈等慶祝,期盼著新的一年五穀豐登。
北靜王府,夜幕低垂,軒敞的花廳中,燈火通明,戲台上鼓怔?響,丫鬟,嬤嬤站在屏風之後垂手而立。
廳中,北靜太妃、薛姨媽、元春、釵黛、三春、湘雲、寶琴,尤二姐、尤三姐、甄氏姐妹,甚至於是邢蚰煙,皆是綾羅綢緞,金釵步搖,光鮮亮麗。
滿堂的珠翠,宛若一副群美圖,歡聲笑語不時傳來。
除卻二月初二這個好日子以外,另外就是由北靜王妃賈元春做主,納秦可卿入府。
納妾無需娶妻那般的明媒正娶,三書六禮,也不需要拜堂,隨便坐個小轎,擺個酒席就可以了,甚至於人本就在王府,儀式就可以愈發的簡單。
元春是心裡有數的人,且不說可卿原就是第一個進府之人,且頗受水溶的喜愛,所謂上行下效,元春也就順勢操辦的體麵起來。
不僅擺了幾桌酒席請親近的人兒捧場,便是府裡的下人們得了賞銀,也算是給足了可卿的臉麵。
寶釵坐在一方幾案之前,豐潤的臉蛋兒嫣然淺笑,然而瑩潤如水的杏眸怔怔,芳心有些說不出來的惆悵。
過了今兒個,那位秦姐姐便是名正言順,反觀她到現在還是
身側的黛玉察覺到寶釵的異樣,美眸閃了閃,伸手拉了拉寶釵的裙擺,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上浮上幾許關切之色,湊上前低聲道:“寶姐姐,你沒事吧!”
寶釵聞言淺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事,就是昨兒個沒睡好,有些乏了。”
黛玉抿了抿泛著晶瑩的唇瓣,斜眉道:“你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哥哥那兒心裡有數的,放寬心就好。”
同為女兒家,寶釵是黛玉心中敬服之人,故而素日裡的關注不少,對於寶釵的心裡變化也知曉一二。
名份二字,是寶釵最為關注的一點,隻是直到今日,寶釵都還沒個名份,眼下此等情形,如何會不觸景傷懷。
寶釵聞言,捏著繡帕的手兒一頓,眉眼微垂道:“我知道,姐夫會妥善安排,原也沒有擔心什麼。”
其實寶釵進府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她倒不擔心這些。
隻是到底自己也是做妾的,心中並未想著什麼明媒正娶的事兒,但與可卿同為“妾室”,今兒個的場麵倒也是有體麵,不知日後自個的儀式如何,心下有幾許希冀、忐忑。
不過這些話兒,倒不必與黛玉言明,說出去了,還當她急著要名份哩!
黛玉眨了眨眼,不可置否,在不在意的,她能看不出來?
不過這也沒什麼,名份於女兒家是頭等大事,這是人之常情的事兒,難不成無媒苟合,不自潔自愛?
況且不僅僅是寶釵,便是她瞧著,心裡也不大爽利。
也不知日後哥哥是打算怎麼安排她。
思及此處,黛玉芳心暗啐了一聲,那風流的臉蛋兒微微一熱,恍若煙雨的明眸眼波流轉,泛著一絲絲潤意。
原是拿哥哥當兄長的,好端端的想這些作甚,又沒想著進.哎,這不是她想的事兒。
寶釵不知黛玉的心思,倒也沒有多想,抿了抿粉唇,瑩潤的杏眸閃了閃,輕聲問道:“顰兒,寶玉今兒個怎麼沒來?”
前段時間,黛玉、迎春幾人都是在榮國公府,隻是因為今兒個趕上了納可卿,便讓黛玉她們一並來湊了人氣,順帶在王府小住一段時日。
原以為愛湊熱鬨的寶玉也會過來,誰曾想居然不見他,倒是奇了去。
黛玉聞言,揚著螓首,風流的眉眼白了寶釵一眼,神色恬然道:“舅老爺不許,寶二哥哭也沒用。”
寶釵點了點頭,不可置否,她在榮國公府待了一段時日,自是知曉國公府裡自賈母起,那是個個都寵著寶玉,無有不應的,能讓寶玉熄了心思的,也就是賈政了。
不過寶釵之所以詢問並不是想著寶玉,而是關心黛玉。
打一開始她就不看好寶玉與黛玉,隻是她們自小一塊長大,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在,她不好多說什麼。
瞧著黛玉似乎並不在意,寶釵杏眸微微一轉,輕聲:“顰兒,今兒個咱們一塊睡可好?”
眼下人多眼雜的,倒不好多說什麼,私下裡與黛玉好好聊聊,省得黛玉行將就錯,一輩子都蹉跎了去。
沒有衝突利益,互相欣賞的人兒不正是要互幫互助?
黛玉聞言玉容一怔,偏眸看著向她發出同睡的寶釵,璀璨的明眸眨了眨,一時之間芳心有些訝異起來。
寶姐姐這是心煩了,想找人陪?
抿了抿粉唇,黛玉嫣然一笑,皙白的臉蛋兒上浮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莞爾道:“好啊,今晚上我就跟寶姐姐走了。”
其實少女心中也有些心煩,既然寶姐姐亦是如此,一塊兒抱團取暖也是好的。
一旁的尤二姐、尤三姐眼神羨慕,她們兩個以後可也是要做妾室的,與她們而言,若是自個能有這般體麵,可真真就是滿足了。
隻是,大抵是不可能,有一頂小轎,也就算是給足了體麵了。
除此之外,剛進府不久的甄氏姐妹,心下也有些戚戚然,其中滋味,暫且無需多言。
另一邊,天香樓,廂房之中,一方高幾案上,雙喜字之下,兩根紅燭高燃,瓔珞束結的繡榻之上,可卿一身粉紅嫁衣,頭戴粉紅蓋頭,在暈紅的燭光下,散發著彤豔之光。
可卿雙手交疊在一起的手緊緊攥著,芳心既是雀躍,又帶著幾許忐忑。
雖說與少年坦誠相待,但到底沒過那一道底線,但今兒個晚上,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時之間,冊本上的那些內容一一浮現在腦海之中。
以往都是紙上談兵,今兒個晚上都能實踐起來,不禁讓可卿心下一緊,粉紅色的鴛鴦繡花線不由的並攏幾許。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間傳來丫鬟的聲音,道:“王爺來了。”
聞得此言,可卿嬌軀一顫,粉紅色的蓋頭顫抖不停,鬆開了交疊攥著的手兒,整個人端坐起來,芳心靜靜的候著那英挺的少年而來。
不大一會兒,水溶穿著一身喜服舉步而入,凝眸看著繡榻上端坐的麗人,心中亦是澎湃不已,有些不能自己。
終於到了這一時刻,心心念念許久了。
也不消多想,水溶近得前去,挑起麗人的粉紅色蓋頭,那張鮮豔嫵媚如芙蓉的玉容便映入水溶眼中,模樣端莊之中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妖媚之感,朱唇皓齒,流光溢彩。
饒是與可卿親密無間,這會兒麗人所展露的玉顏也不由的讓水溶眼前一亮,眸中隱隱湧上一抹熾熱的火焰。
人靠衣裝馬靠鞍,古人誠不欺我。
被少年熾熱的注視,可卿芳心一顫,梨蕊般的臉頰浮上兩朵紅暈,長長的眼睫顫抖,嫵媚流轉的明眸滿是羞澀之意,柔聲道:“王爺……”
水溶輕笑一聲,拉著可卿的纖纖素手,隻覺細膩滑嫩,如羊脂白玉般,凝眸看著麗人這張豔冶的玉容,雙目微微閃動,輕聲道:“可兒,餓了吧,咱們先吃飯。”
大婚之日,即便是納妾,一應規矩也少不得,而可卿想來也是一日都沒有進食,可不得先吃飯,如若不然,如何承受得起。
可卿抬起雍容典雅的臉蛋兒,美眸中泛著點點潤意,輕咬著粉唇,柔媚道:“王爺,妾身吃了些點心墊了肚子,現在不餓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真真一天都不吃東西,哪裡受得住。
況且早先少年便提醒過,故而可卿讓丫鬟另準備了點心,提前一步墊了墊肚子,也省得浪費時間。
水溶會心一笑,伸手捏了捏麗人的下頜,都是“老夫老妻”了,他哪裡不知麗人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急了。
不得不說,可卿在這一方麵,很貪,也無愧於原著中那擅“風情”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