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聞言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此時賈母偏眸看了一眼垂眸的鴛鴦,說道:“鴛鴦,你過來。”
鴛鴦移步近前,盈盈一禮道:“老太太。”
賈母盯著鴛鴦看了看,眉眼間帶著幾許不舍,輕歎一聲後,說道:“說起來你自小跟著我,如今年歲大了,還沒個著落。”
賈府的丫鬟裡,就屬鴛鴦年歲大些,似她這般年歲的,孩子都開始念書了,但鴛鴦到現在還是未嫁之身。
鴛鴦聞言心下一怔,忙跪在地上,神色堅定道:“奴婢深受老太太照拂,隻想報答恩情,伺候老太太一輩子,不想著嫁人的事兒。”
賈母聞言,心下頗為感動,蒼老的麵容露出笑意,說道:“女兒家始終是要嫁人的,我也不能拘著你一輩子。
上回王爺說你是可好丫頭,可見王爺是有心的,既如此,老身做主,讓你去王府辦差可好?”
王夫人垂著螓首安靜的旁聽,雙目微微閃爍,府裡的人誰不知道老太太舍不得鴛鴦,離了鴛鴦就不便利了,怎會放鴛鴦去王府。
這會子將最為倚重的鴛鴦送進王府,莫非.
鴛鴦聽見賈母讓她去王府辦差,心下微微一震,腦海中便浮上一道溫潤的麵容,玉頰不由的微微一熱,垂著螓首道:“奴婢還是想伺候老太太。”
雖說對那少年有好感,可賈母對她恩情似海,不報答這恩情,鴛鴦心中過意不去。
至於王府那邊,王爺自個也承諾自己照料老太太,等老太太.那時王爺若是不嫌棄,她也就隨了王爺的意,全心全意的服侍,若是嫌棄的話,無非就是回家去罷了
賈母聞言,心下愈發的感動,渾濁的雙目中隱隱帶著幾許淚花。
這年歲大了,就是容易感動。
默然幾許,賈母才笑著說道:“傻丫頭,讓你去王府也不是去伺候王爺,而是元春有了身子,許多事情都不方便,你做事細心周到,有你在旁伺候,老身也放心一些。”
賈母這回舍得將鴛鴦送到王府裡去,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元春懷了身子。
女兒家懷了最是要小心謹慎,一不注意便可能滑胎。
而且豪門大戶裡,那些個醃?手段可不少,即便元春言明王府後宅安寧,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王府尚未有子嗣,誰知道哪些人心裡藏了奸。
這時候,最是要信得過的人貼身伺候,故而賈母才想到了辦事周到的鴛鴦。
二來,上回王爺的言語中,儼然表明有看中鴛鴦之意,十月懷胎,這日子可不短,少年血氣方剛的,哪裡會克製,讓鴛鴦過去,也是讓王爺有鮮兒可嘗,不喂飽了,貓兒豈有不偷腥的道理。
如若不然,誰知道又有哪些人與甄家那一對姐妹一般進了王府。
可以說,鴛鴦去元春身邊辦差,百利而無一害,唯一的弊端,便是賈母的起居飲食。
隻是這些個小事兒,又不是什麼正經事兒,讓琥珀她們頂替也就罷了。
至於說庫房.府裡都被整頓了一遍,尚不至此,更何況金銀之物到底是死物,與之相比,還是遜色不少。
王夫人聞言,心下了然起來,對於賈母將鴛鴦送到大丫頭身邊是一百個願意,尤其是在這個關鍵之處,王夫人能相信的隻有抱琴以及陪嫁的探春,旁的都大抵帶著防範之心,甚至於是寶釵,她也是有所擔心。
畢竟當初薛家私下連上北靜王府的事兒,她麵上不說,但心裡始終是有些芥蒂的。
有鴛鴦這個仔細人在旁,的確能讓她們寬心幾許,這說到底來,賈母還是最心疼大丫頭的,連鴛鴦都舍得給了出去。
嗯,也不對,是大丫頭爭氣,那可是北靜王妃啊!
念及此處,王夫人開腔道:“鴛鴦,老太太既然這麼說了,你聽著便是,到了大丫頭那兒,跟在府裡沒兩樣。”
鴛鴦見賈母與王夫人都這般說,作為奴婢的再反駁就不合時宜了。
抿了抿粉唇,鴛鴦雙眸泛著點點潤意,叩拜道:“以後奴婢不在,還望老太太珍重。”
賈母亦是舍不得,不免有些老淚縱橫,可為了國公府的將來,也不得不未雨綢繆,再不舍得也要舍得。
好一陣後,鴛鴦才得了賈母的話兒,讓她下去交接一二,等過兩日拿了文書,便去元春身邊辦差。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鴛鴦退了下去,先前那股子不舍漸漸淡去,轉而便想起了那道溫潤的麵容起來。
這會兒,王爺是不嫌棄自個的,想來
思及此處,鴛鴦不免心頭一熱,那被少年拍過的地方,隱隱留有觸感,一雙晶瑩剔透的明眸波光流轉。
寧安堂,暖閣裡。
帷幔四及的床榻上,北靜太妃此時回過神來,一雙清澈的明眸直勾勾的看著少年,眉眼間綺麗流轉,嬌喝道:“你這孽障東西,你怎麼敢的,萬一萬一有了,那就是塌天大禍。”
對於少年,先前百般折騰的,羞惱片刻也就罷了,可千不該萬不該的,這猴兒居然膽大妄為,絲毫不知收斂,一股腦的就全給了她。
這一點,讓北靜太妃惱怒至極。
水溶不以為意,凝視著麗人那惱怒的玉容,伸手正欲捏其下頜,誰承想麗人偏過螓首,以此明誌。
然而水溶是何等人,當即便將麗人的玉容扳了回來,手兒輕撫著麗人玫紅的臉蛋兒,語氣溫和道:“莞兒,我這是情不自禁。”
瞧著少年一臉的“潑皮無賴”,北靜太妃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素手動了動,想揚手一巴掌閃過去,卻又舍不得,隻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碰上這冤家,真真是她的劫數。
緩了幾許,北靜太妃凝眸看向少年,玉容正色道:“這回也就罷了,晚些時候我讓人弄碗避子湯來,若下回再不知收斂,我絕不饒你。”
打又舍不得打,罵又舍不得罵,還能如何,這猴兒,是抵住了她的心啊!
水溶聞言嘴角含笑,聽聽莞兒的話,還有下次呢,看來莞兒這思想轉變的很快,儼然已經是他的形狀了。
沉吟一聲,水溶拉著麗人的素手,眉眼含情道:“莞兒,避子湯傷身,你還是不要喝了。”
北靜太妃聞言,芳心倒是湧上一抹甜蜜,美眸白了少年一眼,沒好氣道:“還不是你這孽障作的孽。”
先前她就有所察覺,已然都出聲製止了,可少年依舊我行我素的,能怪得了誰。
水溶雙眸閃了閃,笑著說道:“你不是想咱們王府延綿子嗣,莞兒自個來便是,豈不是皆大歡喜。”
“呸,胡沁些什麼。”
北靜太妃聽見水溶的話,芳心羞惱,忍不住的啐了起來。
什麼叫她自個來,為王府延綿子嗣,那是元春一行人的事情,與她有何乾係,若她真的生了,王府豈不是亂套了。
哥哥還是爹爹?娘還是祖母?
水溶不以為意,凝視著麗人的玉容,正色道:“莞兒,其實你不必顧忌太多,若真有了,尋個借口去外麵生下來,到時就說是撿的孩子帶回來,誰又能說什麼。”
北靜太妃聞言,心下微微一動,作為女人,誰不想過著生兒育女的正常生活,然而身份使然,讓她無奈的將這等妄想拋諸腦後。
此時少年的提議,倒也可行。
默然幾許,北靜太妃揚著螓首,柳葉細眉下的明眸看向少年,與以往的寵溺不同,眉眼間多了幾許綿綿的情意,素手捧著少年的臉蛋兒,溫聲道:“好了,我知你是為我好,隻是哎,我還是先喝避子湯吧,這些事兒以後再做計較。”
事關重大,即便北靜太妃心有所動,也不能逞一時之快。
水溶見北靜太妃糾結,心下也是了然,這事到底要她自個選擇,也不好強行乾預,隻能由著北靜太妃。
北靜太妃正含情的看著少年,忽地一道黑影打在膝蓋處,那灼熱讓北靜太妃芳心一顫,垂眸而望,嬌媚如月的臉蛋兒浮上一層胭脂,啐道:“你怎麼還鬨得起來。”
這才過了多久啊,怎得就.果然啊,這就是年輕氣盛。
以往元春大方為水溶納妾之時,她隻當是元春寬容大度,可眼下看來,怕是元春也是吃不消,才不得不尋人來幫襯。
水溶凝視麗人那溫寧如水的玉容,嘴角含笑道:“莞兒,左右都要吃避子湯,可不能浪費了才是。”
北靜太妃聞言,芳心羞惱,櫻顆貝齒咬著粉唇,正欲啐罵兩句,少年便欺身而進
一時之間,原本靜謐的暖閣內,複又喧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