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陳府之行(2 / 2)

期間,為了不使氣氛冷場,老夫人也主動與趙暘等人閒聊,時不時地打探趙暘的來曆,趙暘設法將話題拐到了範純仁這邊。

得知範純仁竟是範仲淹之子,老夫人的態度更為熱切。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陳執中的孫兒陳宴才來稟報,說是祖父已經醒了。

趙暘與範純仁對視一眼,大概已經猜到待會會看到什麼場麵。

果不其然,隨後待謝氏與陳宴將趙暘一行領到陳執中的房間,趙暘果然看到陳執中躺在榻上,萎靡不振,整個屋內藥味非常濃重。

趙暘掃了兩眼,就瞥見榻旁擺著一碗藥,看痕跡是一口沒喝。

他上前摸了摸碗,就感覺碗壁滾燙。

見此,陳宴忙道:“這是新煎的,翁翁覺得燙嘴,就放著涼上片刻。”

“哦哦。”

趙暘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走向榻旁,朝榻上的陳執中問候道:“陳相公?在下來向陳相公道歉了。”

榻上的陳執中緩緩睜開雙目,看似有氣無力道:“原來是小郎君……有勞小郎君前來探望……昨日老朽已向官家遞上辭表,懇請官家……許我乞老,咳,然至今尚未得到回應,希望小郎君能代老朽轉告官家,老朽雖願為國效力,為官家分憂,奈何年事已高,懇請官家憐老朽昔日尚有些功勞,許老朽辭官歸鄉……”

這老頭,裝得還挺像。

趙暘心下暗笑,思索一番後坐在榻沿,低聲慰問道:“那日在下有眼不識陳相公,多有冒犯,事後官家亦將我狠狠責備了一番,那時我才知陳相公勞苦功高,本應立即登門賠禮,未曾想昨日離宮後闖了件禍事,被官家勒令不得離宮,這才耽擱了……”

陳執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顯然他也聽說了趙暘和張堯佐、錢明逸那檔子事。

此時就見趙暘氣憤道:“……今日王拱辰及一乾諫官彈劾陳相公,我既已知陳相公勞苦功高,又豈能坐視陳相公遭人詆毀?”

“王拱辰?”陳執中的雙目忽然變得清明。

“還有蔡襄、孫甫,說地可難聽了。”趙暘瞥了一眼,繼續道:“說什麼陳相公不學少文、本就非宰相之器,任以政事、天下不幸。今竊居高位,毫無建樹……”

陳執中突然麵色紅潤,作勢要坐起來。

他孫子陳宴一臉尷尬地上前攙扶,將其扶著坐下。

“竟有此事?”陳執中驚疑道。

趙暘假裝沒看到這一幕,點頭剛要說話,一旁的範純仁幫腔道:“此事千真萬確,學子那時恰巧在旁,可以作證。若非員外郎仗義執言,勸官家不應聽信讒言便罷免賢臣,恐那幾人已然得逞。”

“……”

陳執中驚異地看了一眼趙暘,隨即又看向範純仁,疑惑道:“這位小官人是……”

趙暘代為介紹道:“純仁兄乃是範相公家中二郎。”

“原來是範相公之子。”陳執中肅然起敬。

範仲淹的品德有目共睹,有其子作證,陳執中自然不會再懷疑趙暘的說辭,表情古怪道:“不曾想,竟是小郎君為老朽說情……”

趙暘微微一笑,正要說話,範純仁在旁道:“說來慚愧,小郎君此前與陳相公並無過節,那日無意冒犯,也是因家父而起……”

這也正是他此次與趙暘一同來探望陳執中的另一個原因。

陳執中琢磨了片刻,感覺還真就這麼回事。

鑒於趙暘、範純仁都已向他致歉,他也不好再做計較,歎息道:“蔡襄素與老夫不合,孫甫更是與老夫有怨,他二人落井下石,我並不意外,至於王拱辰……”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趙暘,試探道:“官家那邊……”

趙暘笑著寬慰道:“官家自是念著陳相公康複後繼續為國效力,這不,得知陳相公抱恙,官家特地命禦藥院送來禦藥,還特地叮囑我要向陳相公賠禮道歉……”

陳執中琢磨了一下,轉身朝北拜道:“多謝官家。”

隨後又朝趙暘拱手:“也多謝小郎君仗義執言。”

“豈敢。”趙暘拱手回禮,意有所指道:“陳相公一心為公,對官家忠心耿耿,在下豈能坐視陳相公遭奸人詆毀、陷害?……縱觀朝中諸位相公,官家與我一致認為,還是由老成持重的陳相公來主持大局最為妥當。望陳相公保重身體,如此方能多為國家出力,多為官家分憂。”

“……”

陳執中聽得一臉驚異,不及細想,連聲感謝。

稍後,趙暘準備告辭,臨行前指那碗湯藥玩笑道:“這湯藥該涼了,陳相公不趁熱喝了?”

陳執中尷尬笑笑,正色道:“皇恩浩蕩,老夫病恙已好了大半,不喝也罷。”

“哈哈。”

眾人皆笑,連帶著趙暘也覺得這老頭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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