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你又不知?!”趙禎恨恨瞪著雙目,相較之前趙暘不知他壽享幾何更為惱怒。
“息怒息怒。”趙暘連連撫著趙禎後背,忽地福至心靈般道:“哦,對,有說張貴妃時年三十一。”
“那就是五年後……”趙禎長長吐了口氣,但隨即臉上又布滿愁容,喃喃念叨:“皇佑六年……不,許是皇佑五年,水淹汴京,城中大疫……”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趙暘,抓著後者的肩膀急切問道:“後世,瘟疫可治麼?”
“可治。”
趙暘微一點頭,就見趙禎雙目發亮,他忙道:“官家先彆急著高興,後世可治,不代表現在可治。”
“你……你不知方法?”
“我又不是醫學院的,哪會知曉?”
“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趙禎氣得連連用手指指著趙暘。
趙暘也不生氣,吊著眼睛看著趙禎:“但我知道如何做到防疫,避免感染瘟疫,減少患者。”
“……”
趙禎臉上怒色一滯,眼中怒意也儘皆退去,與趙暘相視良久。
“管用麼?”他尷尬問道。
趙暘抿著嘴緩緩點頭,繼續吊著眼看向趙禎,那表情任誰都能看出什麼意思。
趙禎自然也看得出來,沒好氣道:“還要朕求你不成?明日也寫成劄子呈上來,眼下河北正在防疫,先試試此法,若有明顯效果,你要什麼賞賜朕都應了!”
聽到“河北水災”四字,趙暘也就不敢再拿這事逗悶,畢竟人命關天。
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調侃趙禎一句:“敢問官家……我到底有用沒用?”
趙禎氣結,抬手按住這小子的腦袋用力摩擦,咬牙切齒道:“有用!有用得很呐!”
“痛痛痛——”
趙暘的痛叫聲傳至殿外二十步處的禁軍耳中,帶隊的袁正、關彥二人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當晚,趙禎按照約定前往張貴妃的寧華殿,留趙暘獨自在福寧殿歇息。
大概是仍有憂心,趙禎愈發珍惜張貴妃,待後者愈發寵愛,這令不明所以的張貴妃心花怒放,暗暗將功勞記在趙暘頭上。
畢竟在她看來,僅過半個時辰,官家對她的態度便越發寵愛,隻有可能是那個叫趙暘的小家夥替她說了好話,雖然她也不知那個小家夥為何要幫她。
莫非是要討好她?
可是那個小家夥也受寵地很呀。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反正不管怎樣,既然那個小家夥主動示好,那她也樂得接受,畢竟她的出身並不算好,在朝中隻有大伯張堯佐可以相互扶持,若能與那個同樣受寵的小家夥拉近關係,這對她在後宮大有裨益。
次日,即正月十三,清晨用過早膳,趙禎帶著趙暘一行來到垂拱殿,隨即便打發趙暘到西側的小殿寫劄子,無論通貨緊縮還是後世的防疫之策,都是趙禎迫切想要了解的。
權衡利害輕重,趙禎命趙暘先寫防疫之策。
趙暘領了差事,來到西側小殿,苦思冥想,起草防疫條例。
古代疫病,基本是鼠疫、天花、流感、霍亂、瘧疾等,多是伴隨天災、兵禍,少量才是純粹由環境惡劣、蟲鼠肆虐引起,趙暘雖說也知防疫的大致章程,但如何規範起草,且要毫無遺漏,這卻是個問題,於是他吩咐王中正幾人去禦藥院請幾個懂得防疫的人過來相助。
若換做旁人,魏燾、鮑榮二人估計要被禦藥院的人趕出來,畢竟趙暘領的這差事明顯是侵犯了禦藥院的職權——堂堂禦藥院,需要外人幫著梳理防疫之事?
奈何他們得罪不起趙暘,畢竟昨晚張貴妃被官家訓哭的事,此時也已傳遍宮中。
長期恃寵而驕、連曹皇後都不放在眼裡的張貴妃都討不到便宜,被官家訓斥了一頓,誰還會懷疑這位小郎君在官家心目中的地位?
若非昨晚官家去了寧華殿夜宿,甚至都有人往那方麵去想了。
大概半個時辰,禦藥院便派人過來,正是之前那位上禦藥供奉李興。
“小郎君。”
“李供奉。”
相互見禮後,趙暘拱手道:“官家命我起草一份防疫的劄子,且勞煩李供奉相助。”
“應當、應當。”李供奉連聲答應,有備而來的他忙將帶來的防疫規章遞給趙暘。
趙暘將這份由禦藥院整理的防疫規章攤在桌上,仔細閱覽,而那位李供奉便站在他身旁,時不時給予解釋、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