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曆史賦予的使命(2 / 2)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道:“天然肩負的責任嗎……”

朱標先是點頭,然後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方才雄英提出的死刑問題如何解釋?”

“不論是契約論,還是抱團取暖,百姓都不可能賦予任何人處死自己的權力。”

陳景恪解釋道:“所以,太孫才說契約論太過於片麵,國家製度的形成更加的複雜。”

“我以為,除了國民賦予的那一部分權力之外,國家還從風俗習慣中借用了一部分權力。”

“在律法出現之前,如果有了矛盾要如何解決?”

“一般兩種方式,一種是拳頭理論,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還有一種叫同態複仇,彆人怎麼傷害你的,你就怎麼報仇。”

“用我們的俗話來說,就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彆人弄瞎了他一隻眼睛,他就把彆人的眼睛也弄瞎一隻。”

“欠債就要還錢,殺人就要償命。”

“這種最原始的風俗習慣,被當時的人廣泛接受,大家都認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後來這個風俗就被部落繼承,慢慢形成了律法。”

三人再次點頭,有道理,這麼一說就解釋的通了。

陳景恪繼續說道:“但同態複仇太極端了。”

“有人無意中傷到了人,就要讓他受同樣的懲罰,是不是太冤枉了?”

“而且受到傷害的人也無法得到任何補償,最後兩個人都成了受害者。”

“如果兩個人都受傷嚴重失去勞動能力,就會變成兩個家庭的負擔。”

“還會造成極大的社會隱患。”

“那麼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呢?”

“後來就有了更加人性化的律法,無意中傷了人,可以通過錢財賠償來彌補對方的損失。”

“這樣對大家都好……”

朱標連連點頭,說道:“很有道理,即便是現在,律法也是在風俗道德的基礎上製定的。”

陳景恪回道:“所以,製度不是憑空產生的,往往在很久以前就奠定了。”

“諸子百家的學問,也不是先賢一拍腦門想出來的。”

“而是他們總結以前的經驗教訓,再結合當前情況進行的改良。”

“這其中儒家是做的最好的,它繼承了華夏文明中的很多閃光點。”

“並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大同世界這個終極理想。”

“大同世界,可以看做是國家肩負的責任的具象化。”

“以前人們隻知道,朝廷肩負著責任。”

“可這個責任具體是什麼?做到什麼程度才算合格?沒有一個標準。”

“誰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現在儒家告訴了世人,這個責任就是建立大同世界。”

三人再次點頭,經過這一番剖析,他們終於對國家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對治理國家,有了更清晰的思路。

陳景恪見他們聽進去了,心中也非常高興。

這個餅是畫給朱元璋祖孫三人的,又何嘗不是畫給他自己的。

比起‘國家是統治階級的工具’這個冷酷的回答,他更喜歡自己畫的這張餅。

他無疑冒犯任何先賢,但現在是大明,解釋權掌握在他手裡。

這個餅,他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至於後人認不認同,無所謂了。

他努力過,就足夠了。

說的興起,他又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很多人抨擊大同世界,認為是幻想,是騙人的東西,不可能實現。”

“這個論調一直存在。”

“就好比,有人說伯夷叔齊不食周粟,也沒見誰去效仿他們啊?”

“樹立一個孤獨的道德標準,有什麼用?”

朱標馬上就想到了《鹽鐵論》這本書,這個論調是桑弘羊用來駁斥文學賢良的。

你們天天吹捧古代的聖賢,有個屁用啊,也沒見國家變好。

“我隻能說,持這個論調的人,是在否認人類社會的真善美。”

“孤獨的道德標準就像一把尺子,告訴人們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

“如果沒有這些道德標尺,就好像人類嗅覺失靈,不知道什麼是香什麼是臭。”

“等餓了不是去廚房,而是聞著味兒就鑽進廁所了。”

額……三人都有些無語,這個比喻實在有點讓人惡心。

“我們不一定要去學聖賢,但必須要知道,他們的行為是高尚的值得讚揚的。”

“與他相反的行為,就不那麼值得誇耀了。”

“不要求人們去學他,隻要大家彆往相反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儒家思想起到的效果也是一樣的,它的思想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但至少它確立的一套標準,讓人們知道該怎麼去做。”

“同理,大同世界也是一樣。”

“雖然這個終極理想很難實現,但有一個標準總比沒有標準要好。”

三人再次點頭,至少對他們來說這個邏輯是成立的。

朝廷肩負的重任,就是帶領黎民蒼生向著大同世界前進。

陳景恪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儒家也有缺點,太過於理想化。”

“他們提出了一個理想化的世界,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實現。”

“說起道理頭頭是道,問他們解決的方案,就隻會追憶上古先王之治。”

“所以,儒家隻適合用來當尺度,用來給人們樹立一個標準。”

“如何達成這個標準,還需要問法、兵等百家,需要腳踏實地一步步走出來。”

朱標心中一動,說道:“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

這是漢宣帝的名言,一句話道儘了漢家製度的本質。

他還說了另外一句名言:亡我漢家天下者,太子也。

明知道劉奭不堪大用,因為和許平君的感情,還是立他為太子。

果不其然,西漢朝從劉奭開始,朝著亡國方向急速前進。

陳景恪最後總結道:“所以,國家采用什麼樣的學說,什麼樣的製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否帶領大明走向大同世界。”

“這是國家天然肩負的責任,是曆史賦予他的任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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