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時他又是最適合執行這個計劃的人,因為他和陳景恪的關係,確保他就算不理解,也會不打折扣的執行。
隻能說,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
乾清宮。
等眾人都離開,朱元璋說道:“這一課早就應該講了。”
陳景恪苦笑道:“有些問題我也是在實踐中發現的,以前您讓我講,我還真不一定能講的來。”
朱標插話說道:“新軍製非常複雜,牽扯到方方麵麵。”
“以前就算拿出這個計劃,朝廷也無能為力。”
“現在大明國祚穩定,接下來幾年要休養生息,正是變革的好時機。”
越是複雜,牽扯機構越多的變革,就越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社會環境才能實施。
這一次的新軍製,就是這種情況。
朱元璋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頷首道:
“接下來幾年,你就有的忙了。”
朱標說道:“為父親分憂,這本就是我應當做的。”
哪知朱元璋卻搖頭道:“不是替我分憂,而是你作為君主必須承擔的責任。”
“咱建立了大明,初步建立了製度,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如何讓大明變的更好,走的更遠,就是你這個繼任者的責任了。”
朱標非常感動,心中也升起一股舍我其誰的豪氣:
“是,我一定不會讓爹失望的。”
朱雄英看的也是心情激蕩,恨不得大喊一聲,我也要承擔責任。
不過他知道,現在還不是他出頭的時候,隻能在一邊羨慕的看著。
朱元璋很是滿意的道:“這才像話……接下來舞台就屬於你了,你可有想好要如何著手?”
朱標回道:“曆朝曆代,第一代君主打天下,第二代君主治天下。”
“正如您方才所說,您將天下打下來了,並初步製定了國家的框架。”
“我的任務就是完善這個框架,為後世夯實基礎。”
“而且景恪為大明製定了長遠的發展計劃,尤其是帝國計劃,更是需要一個強大的大明才能實施。”
“所以,我會以內政建設為主,深化革新完善各項製度。”
“同時也趁此機會與民修養生息,全麵恢複生產。”
朱元璋更是欣慰,說道:“你有這個認識咱就放心了。”
“我打天下,你治天下,雄英帶領大明走向更輝煌。”
“咱們三代人共同努力,必將打造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
一番話說的在場眾人都熱血沸騰,恨不得大展拳腳大乾一番。
朱標的為人和施政措施,其實大家心裡都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公開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之前大家隻是心有默契,並未具體談過相關的事情。
今天開誠布公的談,算是將話題攤開了。
這番談話背後的潛在意思則是,權力的交接。
雖然還沒有正式發生皇位更替,但在朱元璋和朱標父子心目中,已經完成了交替。
以後朱標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而朱標也確實沒有客氣,當即就準備對朝堂做出調整:
“我準備給予內閣票擬之權。”
朱元璋似乎早就猜到了,沉默不語。
陳景恪卻心頭一震,這一天終於來了。
如果將此時中央政府的權力進行拆分,大致可以分為三份:
票擬、批紅、駁斥。
票擬就是在奏疏上寫字的權力,說白了就是批改奏疏的權力。
批紅顧名思義,就是用紅筆做最後的批注。
也就是最終決定權,同意還是不同意。
很多人以為這是獨屬於皇帝的權力,事實並非如此。
對於行政事務,丞相也有決策權。
甚至丞相可以不經皇帝允許,獨立行使行政權。
古代的皇權和相權之爭,爭的就是這個權力。
胡惟庸就是靠著這個權力,架空的朱元璋。
駁斥,就是對最終決定不滿意,進行駁回。
表麵看是駁回,實際上代表的是執行權。
朱元璋廢除丞相,將所有權利都收歸己身,完成了大權獨攬。
但同時也意味著,所有的工作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對於精力旺盛的皇帝來說,還能堅持。
如果皇帝身體不太好,那簡直就太要命了。
前世,明仁宗朱高熾將票擬之權給了內閣。
沒辦法,就他的身體實在扛不住啊。
將票擬全給內閣,可以減少至少一半的工作量。
不過有了票擬的內閣,也還是個秘書機構,翻不了天。
畢竟票擬並不是最終決定,批紅權還在皇帝手裡。
皇帝對票擬不滿意,可以自己重新寫。
而且內閣還沒有執行權,皇帝批紅之後,直接將命令下達給具體的衙門去執行。
然後朱瞻基整了個大活,給了內閣駁斥之權。
什麼意思呢,就是皇帝批紅之後,不再直接將命令下達給具體的衙門去執行。
而是先交給內閣學士,由內閣學士去傳達命令。
如果內閣學士對皇帝的命令不滿意,還可以駁回不執行。
這個權力可就太大了啊。
內閣正式從一個秘書機構,華麗的變成了大明的最高行政機關。
你以為這就完了?
不,朱瞻基又玩了一個更騷的。
為了不耽誤自己玩蛐蛐,他將批紅權給了太監,也就是秉筆太監。
然後大明的政治製度,就向著奇葩的道路大步狂奔,拉都拉不回來。
朱標的身體情況,也同樣不是很樂觀。
他不可能和朱元璋一樣高強度工作,那麼將自己的一部分工作分給彆人,就成了必然。
哪些權力可以分,又分給誰合適?
當然是將最繁瑣的部分分出去。
還有比批改奏疏更繁瑣的工作嗎?
沒了。
這也是他為何提議,將票擬權給內閣的原因。
現在,球來到了朱元璋腳下,他才擁有最終決定權。
朱元璋沉默許久,他自然不願意將好不容易收回的權力分出去。
可他也知道,人力有時而窮。
指望子孫後代都和他一樣勤政是不現實的。
所以,分拆權力是早晚的事情,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早。
不過考慮到朱標的身體狀況,他也隻能接受。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看向陳景恪道:
“內閣是你提議創建的,你以為是否可以將票擬交給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