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朱元璋肯定會問:
你將華夏文明說的這麼好,為啥麵對那兩個宗教時還要如臨大敵呢?
況且,思想該怎麼武裝?總不能在腦袋上帶個鐵盔吧?
和陳景恪認識這麼久,也斷斷續續聽了許多課。
不論是眼界還是思想,都開闊了許多。
他很快就自己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
為何要如臨大敵?
因為大明確實還沒有做好準備。
七千餘萬人口,真正對華夏這個概念有清晰認識的,其實隻是一小部分。
大多數普通百姓,對國家對族群對文明,並沒有什麼認識。
雖然這幾年,朝廷有意識的普及‘華夏’這個概念。
朱雄英還搞了個撫慰使製度,進行思想教育工作。
可因為時間太短,效果還沒有顯現出來。
若是毫無防備就讓那兩個宗教傳入國內,恐怕會引起不小的麻煩。
況且就算真的全民普及了華夏概念,也難免會出現一些無父無母吃裡扒外的人。
而且基教、伊教和佛教還不同。
佛教是多神教,教義偏向於溫和。
佛教東傳,隻是佛學先賢的自發行為,僅僅隻是為了傳教,與政治無關。
佛教和華夏文明的碰撞,並沒有引起激烈的鬥爭。
佛教主動吸收了華夏文明的精華,經過自我改良之後,把自己變成了華夏文明的一部分。
後來道教借鑒了佛教的製度體係,最終形成了自己的宗教體係。
韓愈、柳宗元吸取了佛道兩家的精華改良儒學,為儒家大興奠定了思想基礎。
至此華夏文明徹底消化了佛教。
然而,這種情況在整個人類文明史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例。
至於佛教是外來宗教……這完全不是問題。
把天竺打下來,將佛祖釋迦牟尼的老家納入大明的統治範圍,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但基教、伊教不一樣,他們是一神教,且教義更加極端更加有侵略性。
他們背後都有武裝勢力支持,傳教是帶著政治目的的。
東進的目的不是與我們和平相處,而是想要在文化上滅絕我們。
所以,對這兩個宗教必須要提高警惕。
至於如何武裝思想,其實之前陳景恪也已經說過答案了。
教化。
讓百姓了解自己文明的曆史,增加文明認同感。
當百姓都認同自己華夏人的身份,並為此感到自豪時,外來宗教再想洗腦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朱元璋將目光看向朱標和朱雄英,說道:
“這就是你們父子兩個的任務了,大膽的去做吧。”
朱標自信的道:“您放心,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朱雄英更是直接道:“我早就讓人將相關書籍編撰好,隻是不想引起大家的反感沒有拿出來。”
“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等回去就命國子監將其列入必學科目。”
朱標搖搖頭說道:“將書給我吧,此事我來辦更合適。”
朱雄英還處在養勢階段,不宜表現的太過強勢。
大勢已成的時候,表現的強勢,彆人會說你有主見。
威望不足的時候表現的太強勢,彆人會覺得你不好相處,心裡還會抵觸。
雖然朱雄英的地位不可撼動,可也沒必要頭鐵瞎折騰。
那純屬給自己製造困難,沒有任何意義。
朱標就屬於大勢已成的那種,朝野威望十足。
他表現的強勢群臣隻會敬畏,不會有彆的想法,也不敢有彆的想法。
朱雄英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即就表示,會將教材給朱標送過去。
這時陳景恪說道:“太孫編寫的那套教材,可以稍微修改一下,再增添一些內容。”
朱雄英問道:“哪裡需要改?”
陳景恪說道:“編寫教材的時候,使節團還沒有返回,咱們對外界的情況還不太了解。”
“所以裡麵沒有關於外界的信息。”
“現在既然了解了外麵的情況,又確定要走出去,就應該將一些情況告訴大家。”
“這樣大家心裡就有了準備,等真的要麵對外界信息的時候,不至於茫然無措。”
“而且我們主動去宣傳這件事情,就可以有選擇的,將我們想要讓他們知道的情況告訴他們。”
“不想讓他們知道的情況,就少提或者不提。”
“比如,我們可以強調,不論是基教還是伊教,都不允許祭祀祖先。”
“他們每到一處,就會毀滅其文化,強迫信仰他們的神,否則就會被殺掉。”
“然後再找一些大儒抨擊這種無父無母的行為。”
“當這個認識深入人心的時候,大家先天就會對兩種宗教產生厭惡感。”
“等文明發生碰撞的時候,因為這種先入為主的厭惡感,任由他們說的天花亂墜都沒用。”
試想一下,當西方傳教士吹的天花亂墜,描述他們的神多麼偉大,信仰他們有多少好處的時候。
華夏百姓冷不丁來一句:聽說你們的神不讓祭祀祖先,真的還是假的?
那種場景想必是極有意思的。
朱標思索道:“有道理,一味的隱瞞反而不是好事,是時候讓他們了解一下外界信息了。”
“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陳景恪想了想,說道:“教化百姓,強化華夏文明的概念,就相當於是為我們穿上了盔甲。”
“但隻有盔甲還不行,再堅固的盔甲總有被攻破的一天。”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所以在穿好盔甲後,我們還要有鋒利的武器。”
朱雄英眼睛一亮,追問道:“武器從何而來?”
陳景恪說道:“宗教。”
朱雄英疑惑的道:“宗教?”
朱標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陳景恪點頭道:“對,就是宗教,對付宗教最好的武器就是宗教。”
“基教和伊教在互相碰麵之前,可以說無往不利。”
“可等他們碰麵之後,卻誰都奈何不了誰,然後陷入了無止境的拉扯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