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欺老朱年邁(1 / 2)

權貴踏青踐踏莊稼欺負百姓,這種事情可以說時常都有發生。

彆說是權貴了,仗著有點錢認識幾個官吏的所謂富人,敢這麼乾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不隻是古代,現代開車在麥田裡溜達,事後一句不認識麥子以為是野草就把事兒擺平了。

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你不服?

事實上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隻要沒惹出大亂子,事後積極賠償,沒人會抓著不放。

朱桂乾的事兒,和幾個哥哥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和曆朝曆代那些類人宗親比起來,更不算是個事兒。

平時也就是言官彈劾一下,朱元璋表表態禁足幾天,賠償受害百姓一些錢財。

這事兒就過去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所謂清流猶如貓聞見了腥味兒一般,亢奮了。

當天就有上百封彈劾奏疏送進宮。

第二天早朝,約三分之一的朝臣要求皇帝嚴懲朱桂。

“不罰不足以正法紀,不罰不足以平民心,不罰不足以……”

“若不重罰,人人皆效仿之,國家法紀威嚴何在,朝廷又要如何約束臣民……”

“請陛下嚴懲代王,還萬民公道。”

禮部右侍郎左川,痛心疾首的斥責了朱桂的萬惡行徑,義正言辭的要求老朱予以重罰。

“請陛下嚴懲代王,以正朝綱。”

一大群人‘呼啦啦’站出來附和。

這場景,讓很多讀書人熱淚盈眶。

這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畫麵啊,眾正盈朝,這才是眾正盈朝。

老朱臉色鐵青,殺氣騰騰的盯著這些人。

大家都能看出來,他是真破防了。

不過陳景恪卻知道,老朱確實破防了,不是被這些人逼宮破的防。

說白了,眼前這一幕早在預料之中,甚至這群人裡麵很多都是他們安排帶節奏的。

真正讓老朱破防的,是朱桂乾的事兒。

朱桂乾的事兒,是老朱有意放縱,就是為了給理學派創造把柄。

可事先並沒有通知朱桂,隻是放鬆了對他的監管而已。

老朱還滿心期待,朱桂能讓他刮目相看。

畢竟之前不好好做人,封國被暫停。

這麼重的處罰在前,隻要不是沒心沒肺的蠢貨,都應該吸取點教訓吧。

更何況老朱還親自教了一年多。

然而事實再次印證了那句話,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朱桂還是那個朱桂,剛出門就放飛自我了。

老朱的心情可想而知,直接破了大防。

差點沒把朱桂一刀給剁了。

眼下他的怒火確實是真的,但一大半都是衝著朱桂去的。

剩下一部分,才是因為這群人造成的。

不過彆人不知道啊,隻以為老朱被觸碰到底線發怒了。

不少人心中開始發怵。

不過看了看周圍那麼多同道中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眼看聲勢造的差不多了,再鬨下去老朱就真沒辦法下台了。

李善長出麵對這些人嗬斥道:“臣子受恩,必以忠心報之,此乃儒雅之風,忠誠之道。”

“今日竟行逼宮之事,迫使陛下虐血親骨肉,爾等的聖賢書就是這麼讀的?”

左川反駁道:“韓國公此言差矣,正所謂孝子不諛其親,忠臣不諂其君。”

“我們勸諫陛下,正是為了維護國家法紀,為了維護大明的江山社稷。”

“倒是韓國公你,天天宣揚法治思想,現在隻因為違法的是親王,就退縮不敢言。”

“這就是你所謂的法治嗎?”

李善長冷笑道:“哦?難為左侍郎還知道老夫的法治之言。”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法治,那老夫倒想問問你,代王之過按律該如何處置?”

左川啞口無言,他哪知道這些東西。

但幸好他不是一個人。

見他答不上來,僉都禦史陳瑛出列道:

“《大明律》‘白晝搶奪’條規定,強割他人田禾,杖一百、流三千裡。”

“嗡。”朝廷一下子就炸了鍋。

一來是沒想到罪名竟然如此大;二來是沒想到他們真的敢下這麼狠的手。

朱元璋臉色又陰冷了幾分,這次他是真的被這群人激怒了。

老子的兒子雖然混蛋,可就是騎馬從麥田裡跑過去,抽了阻攔的百姓兩鞭子。

你們竟然給弄成白晝搶奪?還要杖一百,流三千裡。

真當咱老朱是昏聵之君,不懂大明律嗎?

不過他依然克製住了怒火,目前還不是他出場的時候。

對於陳瑛的反駁,李善長笑了:

“代王隻是騎馬從麥田經過,對麥苗的折損微乎其微,何來割禾苗之說?”

“換任何人來判,都適宜采用‘擅食田園瓜果’之規定。”

該條規定,在彆人田園擅自偷食瓜果之類,或者將之棄毀,按照價值定罪。

一兩以上笞十板,依此遞加,最高刑罰是杖六十、徒一年。

朱桂造成的損失,彆說一兩銀子,連一百文錢都不到。

最多也就是按照市價賠點錢,打板子都夠不上。

群臣不禁點頭,這才是正常的判法。

若真按照陳瑛的標準來,那全國一大半的官僚權貴都得被流放。

說到這裡,李善長反擊道:“陳禦史請罪重判,不知是真不了解律法,還是有意為之啊?”

陳瑛表情有些慌亂,深深懊悔不該出這個頭。

李善長可是大明禮法的製定者,在他麵前玩弄律法,那不是班門弄斧嗎。

這時左川接話道:“韓國公莫要含血噴人,下官以為陳禦史所言無差。”

李善長冷笑道:“哦?不知左侍郎有何高見?”

左川義正辭嚴的道:“代王身為皇室宗親,自當為天下人表率。”

“今日他竟仗著身份囂張跋扈,當從重從嚴處罰,以儆效尤。”

“嗬……”李善長譏諷的道:

“方才左侍郎還口口聲聲質問老夫何為法治,現在卻又因為身份要小錯大懲。”

“真是官字兩張口啊。”

左川大義凜然的道:“老夫問心無愧。”

這句話一出,後麵所有的辯論都再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變成了純純的口水戰。

左川身後那群人,紛紛表示皇室當為天下表率。

李善長也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後可是站著整個法家學派。

雖然勢力還很薄弱,但在朝堂也有了一定的聲音,此時自然站出來維護。

更何況,很多人見這些文官開始不講理了,或者說準備以道德壓人,心中也大為不喜。

紛紛站出來幫腔。

很快朝堂大半人都參與了進來,朝廷幾乎快成了菜市場。

一旁的朱雄英眼神冰冷的掃過群臣,說道:

“皇爺爺真是英明。”

陳景恪自然懂他說的是什麼,歎道:

“太上皇這是在為後人掃平障礙啊。”

禦座之上,老朱的一張老臉陰沉的快滴出水來了,嗬斥道:

“閉嘴。”

一旁的內侍立即出列,齊聲喝道:“肅清,肅清,肅靜……”

群臣似乎才反應過來,立即請罪。

老朱怒斥道:“欺咱老邁殺不得人嗎?”

群臣不禁打了個寒噤,沒人敢懷疑朱元璋敢不敢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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