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民擺擺手說道:“這些套話就彆和我說了,直接說怎麼安排吧。”
陳景恪頓了一下,尷尬的道:“習慣了……接下來幾年出師的學子,會有三個去處。”
“朝廷的技術官員、蒸汽機研究院、封國國學書院。”
這個封國國學,指的是封國的國子監。
國子監是中央朝廷的機構,封國自然不能用這個名字,就改為了國學。
程一民眉頭緊皺:“封國也要人?”
陳景恪頷首解釋道:“現在在民間普及數理知識是不現實的。”
“為了促進理科的發展,隻能先從有錢有勢的人家著手。”
“各封國的國學裡麵,基本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教他們效果會更好。”
“且這些權貴子弟,未來大多都會成為官僚,讓他們學習理科也有助於將來全麵普及。”
“更何況,謝縉紳在南洋數次寫信問我要人,他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程一民也不得不承認,陳景恪說的就是現實。
想學習理科,就必須要進行大量實驗,普通人家哪能負擔的起。
和窮文富武是一個道理。
至於讓朝廷承擔……朝廷也同樣負擔不起這麼大的開銷。
所以目前在民間推廣數理知識,更多是科普性的。
直接告訴他們為什麼會這樣,不會告訴他們原理。
僅僅隻是科普的話,寫本專門的教材誰都能教,用不著經過專業培訓的學生。
前麵已經說過,這些學生都是種子。
天賦最好的那一批,留下繼續深造研究更高深的數理知識。
剩下的,大多都會去合適的地方任教,培養更多的數理人才。
各封國的國學,彙聚了大量權貴子弟,無疑是最合適的地方。
事實上,這也是前世西方科技的發展路數。
最早就是貴族們消遣攀比的玩具。
那會兒的科技還很落後,在應用方麵幾乎為零。
就算有了發現,也很難應用到實際生活中去。
說白了,無法轉化成利益。
舉個例子,你提取出了氧氣,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氧氣的應用,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在這種情況下,普通人怎麼可能會去研究?就算想研究也沒那個資本。
隻有權貴,才有那個精力和實力。
權貴們研究這個,也不是為了追求真理啥的。
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當成了攀比的工具。
你看,我研究出了什麼好東西,你沒研究出來吧。
啥,你沒研究過數理?
孤立你。
後來隨著研究的深入,越來越多的成果被發明出來,科技知識開始廣泛應用於生產生活中去。
科技開始帶來利益。
到了這個時候,研究科技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既有利益方麵的驅使,也有研究真理方麵的偉大追求。
國家也開始鼓勵人們研究科技。
之後越來越多人加入進來,科技真正的開始騰飛。
陳景恪其實並不想走這條路,憑什麼隻有有錢人才能研究科學技術?
但現實卻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不過他也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後門,那就是專利。
目前他不會搞專利法,就算有人想搞,他也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很簡單,免費將有錢人的研究成果,普及給全天下的人。
反正這些權貴有錢,能經得起這些損失。
全當是為了榮譽了。
而且他也已經想好了,等各封國國學步入正軌,會設立一個科技獎項。
專門獎勵那些做出突破的人,給他們金錢、榮譽乃至權勢。
相信那些吃飽撐的沒事兒乾的權貴們,會挖空心思去研究這些東西的。
普通人裡麵,真出現天才研究出了什麼新玩意兒,也能通過獎項改變命運。
等將來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等朝廷有能力全麵普及理科體係。
再順勢提出專利法案,以此鼓勵更多人投身科技研究。
這就是他對發展科技樹的大體計劃,很早以前就構思好了,隻是還沒想好具體該怎麼實施。
解縉去南洋擔任總教諭,負責南洋各封國的文教建設。
他是知道數理知識的重要性的,就幾次寫信,想讓陳景恪派一些學生去各封國的國學授課。
這恰好和陳景恪的想法不謀而合,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而且還能賣個人情給解縉,何樂而不為呢。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他還得謝謝咱呢。
至於蒸汽機研究院,現在更像是大明皇家科技園,研究的東西可不隻是蒸汽機一種。
這裡才是最需要數理人才的地方。
洛下書院的學生,哪怕是天賦最差的,也都經過係統的數理培訓。
是蒸汽機研究院最稀缺的人才。
事實上,這裡也是書院學生最主要的實踐場所,雙方合作非常緊密。
將來這些學生,很大一部分會去這裡工作。
程一民雖然不知道陳景恪的全部計劃,但對於他推廣數理知識的步驟,還是很支持的。
也同意了派遣一部分學生,去各國國學任教的計劃。
況且,那些學生去了各國,也算是做了官,不算屈才。
而且他還幫陳景恪出主意,道:
“我覺得,可以讓那些去封國任教的學子,先跟著你學習一下大同世界思想。”
“有助於你的思想全麵推廣。”
陳景恪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說道:“也好,正好那個培訓班要開始了,就讓他們一起去聽吧。”
程一民點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
“對了,這幾日不少人來這裡找你,大多都是要挑戰你的,被我打發走了。”
“還有一些說是來找你學習大同思想的,你要不要見一見?”
陳景恪無所謂的道:“你幫著遴選一下,合適的就讓他們來培訓班旁聽吧。”
程一民笑道:“看你滿不在乎的樣子……曹端你應該知道吧,他也來了。”
陳景恪驚訝的道:“誰,曹端?提出理馭氣那個曹端?”
這個人他自然知道,不過不是前世聽說的。
上輩子他並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更不知道什麼明初理學之冠。
他知道曹端,純是這輩子的事情。
沒辦法,這個人實在太出名了。
神童,二十歲就能提出自己的思想主張……
當然,神童他見多了,之所以驚訝,是因為這個曹端是堅定的理學門徒啊。
之前朝廷征召天下俊傑,到中樞擔任書吏進行培養。
曹端也在征召的行列,隻是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朝廷打壓理學,他也數次上書爭辯。
這次竟然主動來找自己求學。
這不禁激起了他的興趣,說道:
“哦,那我可要見一見這位未來理學領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