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認為,北方當窮追猛打,不可給蒙古恢複元氣的機會。
要一直打到他們徹底加入大明才可以。
南方和西南則不同,這裡氣候惡劣地形條件複雜,族群成分也很複雜。
一味用兵並不可取,最好剿撫並用。對於不服從朝廷的,要給予嚴厲打擊,將其打疼打怕打服,殺雞儆猴。
對於服從朝廷的,當安撫之,教化之,使其成為大明子民。
彆的不說,僅此兩條陳景恪就敢斷言,楊溥絕不是紙上談兵之人。
當即就做出決定,必須好好培養。
大明不缺行政方麵的人才。
不說原本曆史上就存在的大佬,僅僅是他穿越後朝廷培養的相關人才,就車載鬥量。
相對來說武將方麵就略遜一籌了。
倒不是無將可用,但那種能統籌全局的帥才太少。
如果大明選擇當一個普通的王朝,倒也夠用了。
可想要實現陳景恪構建的帝國體係,這些人是遠遠不夠用的。
國家缺少帥才,想要擴張太難了。
就算能成功,也要多浪費幾十上百倍的資源,多造成不知道多少無謂的犧牲。
漢武帝時期對匈奴作戰,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衛霍在的時候,打匈奴就是摧枯拉朽。
很多以前表現一般的將領也紛紛立功,各條戰線都傳來好消息。
等他們不在了,國家好像突然不會打仗了一般。
不光沒有帥才,以前表現很不錯的將領,也紛紛拉胯。
漢匈戰爭進入兌子階段,變成了純國力比拚。
漢朝靠著更深厚的家底贏得了戰爭,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屬於慘勝。
試想一下,如果衛霍多活十年八年,或者他們兩個有靠譜的接班人。
局勢絕對不會那麼難看。
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亦引領時勢,他們兩人可謂是典型的代表。
楊溥在行政方麵的能力,前世已經得到過驗證,接下來就看他軍事方麵的才能了。
不要求他衝鋒陷陣之類的,隻要他擁有大局觀,能在戰略層麵有所表現。
陳景恪說啥都得給他開開小灶。
之後他又翻了其他人的試卷。
有些人他知道,前世就很出名。有些人他看名字覺得熟悉,但想不起在哪聽過。
不過大多數人都不認識,隻能通過文章來初步了解這個人。
總體來說都是俊傑,好好培養將來必有作為。
其中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兩個人。
其一自然是曹端,他竟然試圖用人權二象性,來重新解讀理學思想。
雖然漏洞百出,邏輯上也經不起推敲,可這種主動改良學術的行為,是非常值得鼓勵的。
而且以曹端在理學界的地位,他帶頭這麼做,能影響到一大批人。
這對華夏文化來說,可謂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僅此一點,陳景恪就決定對其傾囊相授。
第二個人是韓克忠,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文章寫的樸實無華四平八穩,內容是文教方麵的。
他認為大明這些年變革不斷,導致思想界較為混亂,士子們不知道該學習什麼。
長此以往,會導致人心不穩,也會給一些魍魎小人可乘之機。
所以建議朝廷早日確定思想大綱,以安天下人心。
同時也對學政建設、教化百姓方麵,提出了許多看法和建議。
這些建議都很是中肯,切中要害。
這妥妥的實乾家啊,關鍵還是教育方麵的人才,必須要重用。
一次性獲得這麼多人才,還有三個是稀缺性人才,陳景恪簡直不要太開心。
當然,並不是說楊榮不優秀。
而是陳景恪早就知道他有宰輔之才,表現的再優秀,在陳景恪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
除非他能和楊溥那樣,來一個人設反差。
等曹端等人出現的時候,還處在興奮狀態下的陳景恪,都表現的有些過度熱情。
讓幾人非常的驚訝。
曹端不禁感歎,都說安平侯氣度恢弘、待人熱枕,還以為是誇大之言。
不成想,竟比傳說中還要寬厚溫和,實乃君子也。
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感觸。
這安平侯,一點都沒有大人物的傲氣,真是吾輩楷模啊。
除了和曹端多聊了幾句,鼓勵他好好學習之外,陳景恪對其他人都一視同仁。
即便是對楊溥和韓克忠,也沒有表現出特彆的欣賞。
但心裡卻對兩人比較留意。
楊溥的外型,完全顛覆了前世帶來的印象,這就是一軍中悍將啊。
不過倒是挺符合那篇策論的。
韓克忠為人沉靜,輕易不開口,問到他卻總能一語中的。
讓陳景恪更是欣賞。
之後他鼓勵幾人好好學習,爭取學有所用,為華夏為國家為百姓做貢獻雲雲。
等送走他們,程一民笑道:“如何,我沒騙你吧?”
陳景恪豎起大拇指,說道:“您老人家真是人老成精,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將相之才。”
程一民沒好氣的道:“你小子誇人和罵人一樣……算了,我還要去忙,懶得和你置氣。”
說完就準備離開。
陳景恪說道:“那什麼……去南洋的人才,你看著挑選一下。”
“下個月朝廷有一支船隊要去南洋,讓他們跟著過去吧。”
程一民皺眉道:“這麼急嗎?總得給學生回家和父母……”
說到這裡,他突然醒悟過來,說道:
“你想讓書院收養的孤兒去南洋?”
陳景恪點點頭,說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他們這一去恐怕難有回來的一日啊。”
“家中有父母親人的,誰願意去那邊?去了也呆不久。”
“那些孤兒沒有親人,也就沒有後顧之憂,去了那裡是最合適的。”
“而且對他們來說,這也是最好的安排。”
畢竟都是天賦不高的那種,通過正常途徑做官,幾乎沒有可能。
去南洋那邊,可以直接進入各國國學任教,等於是獲得了官身。
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
如果真的對理工科有興趣,也能借助工作便利繼續自學研究。
不過陳景恪也知道,孤兒們都將書院視作自己的家,同學視作親人。
將他們送到萬裡之外,太過殘忍,就說道:
“最好挑選那些相熟的人一起過去,也好有個照應。”
三五個相熟的人,去同一所書院任教。
大家生活上可以相互照應,心靈上有了感情寄托,工作上也可以互相討論。
這已經是陳景恪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點幫助了。
不讓他們去?
彆開玩笑了,不去才是真的對他們不負責。
畢竟,他們不可能在書院呆一輩子,早晚要離開的。
程一民雖然很不舍,卻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也沒有反對,而是問道:
“當年你收養他們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算到這一天了?”
陳景恪搖搖頭道:“沒有,當初我隻是覺得他們可憐,而且大家對理工科有偏見。”
“就想著自己從小培養一批人才出來,隻能說巧合吧。”
程一民沒有在說什麼,但臉上卻寫滿了不信。
陳景恪唯有苦笑。
天地良心,那會兒他真沒想過這些。
但這事兒解釋不清楚,誰讓他算無遺策呢。
——
從書院離開,他就回了洛陽城。
看看天色還早,就進了一趟宮,在乾清宮找到了朱雄英。
朱雄英正在紙上寫寫畫畫,見他過來臉色一喜,說道:
“你可來了,來來來咱們討論一下試題該怎麼出。”
陳景恪知道他說的是舉薦官員的考核問題。
第一批被舉薦上來的人才,已經全部到吏部報道,接下來就是考核了。
不過對於出題,他也沒啥想法,也不需要有啥特彆想法:
“就按照老規矩出唄,第一道題讓他們自己隨便寫策論,考察他們最擅長的能力到底如何。”
“第二道命題,讓他們針對某些事情寫策論。”
第一道題是不命題的,考生肯定會寫自己最擅長的,甚至會寫提前準備好的。
事實上,這道題就是考察基礎能力。
至於作弊……不用擔心,還有第二道第三道題。
真實水平如何,一測就出來了。
誰敢作弊,那可就好玩了。
朱雄英說道:“那些題我早就出好了,我再想的是,要不要從大同世界裡出幾道題。”
陳景恪也很是心動,這意義可就太大了。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拒絕了:“時間太短,他們來不及研究,這樣命題對他們不公。”
朱雄英笑道:“你怎麼糊塗了,弄成附加題不就可以了。”
陳景恪想了想,也同意了下來。
所謂附加題,就是在規定題目之外,多出幾道特殊的題。
這些題的分數不會計入總分,答不答都無所謂。
但真的無所謂嗎?
普通考試或許無所謂,這種國家層麵的人才選拔,就很有所謂了。
這些題目表麵看確實不影響總分,但會影響到皇帝對答題人的態度。
皇帝的態度,決定的東西可就太多了。
不過大家都是一樣的,以前沒有接觸過《大同世界》思想。
答的比較好的,要麼是接受能力強,要麼就是對大同思想比較能接受的來的。
換成誰執政,肯定都會優先用這些人啊。
也不能說什麼公平不公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