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對朝廷的這種手段,各地也早有應對之法。
把老二老三或者不討喜的富戶名字報上來。甚至可以用這種方法,打擊自己的敵對家族。
借助朝廷的手,把敵對家族遷走,實現對地方的進一步掌控。
這次,大家本以為又是一樣的套路。
然而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朱雄英給出了一份名單,上麵六成都是前兩年,各地舉薦的賢才所在的家族,或者和他們相關的家族。
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們沒想到,一個常規的舉薦人才,都能被皇帝玩出花來。
關鍵是新皇的這番心機,實在讓人感到敬畏。
也有人堅定的認為:“這手段太熟悉了,肯定是出自安平侯之手。”
但不管是誰想到的這個法子,朱雄英都通過這次行動,向群臣展示了自己的風格和手段。
洪武帝的鐵腕,建章帝的手段,可以說是兩者的綜合加強版。
群臣首次感受到了,來自於新皇的壓力。
一種精神上的壓力。
這個皇帝,果然不好對付啊。
宮裡,朱雄英叉著腰,囂張的大笑道:
“小圓圓,爹爹厲害吧。”
圓圓坐在地毯上,拍著兩隻小手,笑的彆提多開心了。
她自然聽不懂朱雄英在說什麼,隻是覺得他的樣子很好玩。
這讓朱雄英更是得意:“還是小圓圓最懂爹爹。”
剛剛走進來的陳景恪,看到這一幕很是無語:
“她小孩子能聽懂什麼。”
朱雄英抱起圓圓,問道:圓圓,爹爹厲害不厲害。”
圓圓奶聲奶氣的道:“爹爹……厲害……”
朱雄英示威般的撇了陳景恪一眼,說道:
“誰說小圓圓不懂,我們聰明著呢。”
圓圓:“聰明……聰明……”
陳景恪懶得和他計較,朝門外說道:“來,把圓圓帶走。”
被趕到門外的奶娘連忙小跑著進來,把依依不舍的圓圓給抱走了。
小孩子最會看人臉色,誰對他們好,他們就親近誰。
圓圓最親近的,無疑就是朱雄英。
沒轍,這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兒不對,對圓圓那是疼愛的陳景恪都覺得過分了。
要說他是女兒奴,也沒見他和自己的女兒這般親近。
要說他媳婦奴……就沒見過這種好吧。
反正,陳景恪找不到什麼解釋的理由。
隻能認為他腦子有問題。
等奶娘把人抱走,陳景恪說道:“官製變革的事情,你準備的如何了?”
最近他一直在忙著籌備洛下學宮大會,對朝廷這邊的關注不算多。
他關注少還有一個原因。
在內部,這次變革也是對朱雄英的一次測試。
看他對朝局的掌控,看他能否獨立完成如此大的變革。
隻有這樣,老朱和朱標才能真正放心。
當然了,陳景恪不參與進來,還有個老生常談的原因。
降低自己的危險性。
這次變革的主題,就是官製。
牽扯到無數人的帽子問題。
如果陳景恪插手了,必然會有無數人投靠他。
就算他不想結黨都沒有辦法,彆人會硬往上靠。
有人會說了,你靠我不認不就行了。
對不起,不行。
這些人不光會硬靠,還會打著陳景恪的幌子拉幫結派。
你是安平侯提拔的人嗎?我也是啊。
那我們大家都是安平侯的人,以後要多多幫襯啊。
於是,在陳景恪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個因他而組成的政治小群體就誕生了。
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以,陳景恪置身事外,是最合適的辦法。
對此,大家都心照不宣。
不過陳景恪也並不是完全不管不問,真要這麼乾了,那就是自外於皇家。
這個中間就是一個度的問題。
目前來說,陳景恪把控的還是比較好的。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了解一下進展的。
比如今天。
朱雄英沒好氣的道:“我現在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都晚,圓圓都和我生疏了。”
“好不容易偷個懶陪她晚玩一會兒,你又來攪和。”
陳景恪作勢轉身:“那我走?”
朱雄英道:“行了行了,坐吧。”
兩人各自落座,談起了最近的籌備工作。
對整個體製的變革,肯定不是說說就行的。
需要有一個完整的計劃。
現在朱雄英就在帶領內閣學士,以及朝中的重臣,在完善這個方案。
在圍繞管人、管事的總原則之下。
新機構怎麼設置,職權範圍怎麼劃分等等,都要更加明確。
還要給各部門,製定最基本的職業守則。
這些都弄好之後,還要挑選合適的人去擔任這個職務。
這個變革的大致方向,自然是陳景恪提出來的,不過他並沒有照搬前世的機構設置。
現在的大明,已經走上了一條與古代不同,也和前世不一樣的道路。
前世的經驗隻可作為參考,不能當做標準答案。
更何況,前世大多數政治群體,也在不停的自我調整。
使自己更加適應新局勢。
所以,照搬前世沒有任何意義。
陳景恪也隻是提供一個大體的方向,具體機構怎麼設置,還需要這個時代的精英一起討論。
穿越者也不是萬能的。
隻有這個時代的人,才最了解這個時代。
朱雄英將大致的情況講了一下,又將一些疑難問題拿出來,與陳景恪進行了討論。
比如關於吏部的定位。
現在內閣就是事實上的丞相府,官員任命要經過他們的授權才能生效。
陳景恪對這一點,提出了建議。
“人事任命權才是權力的核心,必須掌握在決策者手裡。”
“吏部的級彆不變,但理應從六部剝離出來,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機構。”
“這個機構隻對皇帝負責。”
“皇帝任命官吏,吏部授權即可生效。”
“內閣以及其他各部門,隻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
朱雄英擔心的道:“如果後世出昏君了怎麼辦?”
陳景恪嚴肅的道:“那如果後世製度出問題了,需要改革,決策者手裡沒有絕對權力怎麼辦?”
朱雄英頓時不說話了,和陳景恪學習那麼久,他早就知道。
這個世界沒有萬世之法。
沒有完美的體製,隻有最適合當下的製度。
如何才能確保,自己國家的體製最適合當下?
就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製度調整。
而想要調整製度,決策者必須擁有絕對權力。
否則,後果會很難看。
陳景恪說道:“任何事情都有其兩麵性,任何製度也都不是完美的。”
“決策者掌握了絕對權力,或許會腐化禍國殃民。”
“但決策者無法掌握絕對權力,必然會讓國家生出亂子。”
以前受西方思想的影響,他也認為德謨克拉西很優秀。
直到穿越前,西方政治開始妖魔化,他才醒悟過來。
隻有相對適合的,沒有最完美的。
目前來說,就要給決策者絕對權力,尤其是在大變革時代。
必須要給掌舵人絕對權力。
否則,政出多頭,必然會禍國殃民。
而人事權,就是絕對權力的保障。
陳景恪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
“吏部必須直接掌握在皇帝手裡,不能受製於內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