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思想改變的孤岩(1 / 2)

時間接近中午。我在休息小屋後邊的食堂簡單吃了一些托牙的肉。然而味道實在是太差了,幾乎一點調料都沒放。我看著周圍狼吞虎咽的其他獸人,絲毫沒有共情感。

我剛想把剩下的肉扔掉,但我看到植物編製的垃圾桶上方,也就是牆上的一幅正對著我的畫作時,我放棄了這個想法。我三步並作兩步回到了座位上,快速地將所有的肉一掃而光。

畫卷上是一片黃沙,無儘的,望不到頭的黃沙。近處的地上是兩具枯骨,不遠處的一個獸人正在啃食一棵重木的樹皮。

頂著毒辣的陽光,我快步回到休息小屋。然而毫無睡意,躺在床上的我腦海中一直想著盾岩說過的話。

目前來看矮人的科技水平是非常不錯的,雖然我還不知道機器馱牛和會飛的城堡是什麼。不過從現在的嚎哭峽穀營地來看,矮人的生活肯定要比我們好的多。屋外布滿塵土的倉庫,從窗外就能看到內部可憐的物資量。旁邊的小棚子,我都不敢猜測它的作用是畜棚,因為它空空如也的樣子實在是讓我忍俊不禁。

突然,窗外的一陣爭吵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聲音很大也熟悉。我趕緊起身到窗戶邊往外看。原來是皿在大聲斥責著葉地羅們想將營地後麵的空地變成種植區。

我想了想我今天上午看的曆史書上的描述,獸人整體是非常鄙夷種植這種行為的。畢竟這和他們信仰的戰神教或浮聖教派衝突。

皿麵紅耳赤的仍在和小屋門口的重山大聲爭論著。重山半開著門,緊皺著眉頭,一隻手平穩的扶著門。我甚至可以看到重山還在用手指敲擊著門框,而皿兩隻手不停地來回比劃,伴隨著高聲調的發言,看起來非常生氣。

許多獸人圍在一旁,零星的銀蘭多夾雜在原始獸人中間看熱鬨,拉合魯們則在外圍小聲討論著什麼。艾爾琪和天玄作為僅剩的兩位女獸人趕緊跑過來,拉開了頂著個大紅臉的皿。皿一邊被拉著還一邊大聲斥責著對方高高在上的態度。重山則直接重重地一甩手便關上了門。

我托著腮幫子看著逐漸散去的一眾獸人。

“看來曆史書上說的獸國分裂原因,果然有文化差異。”

我仔細想著獸國目前的狀況:四分五裂,內憂外患。書籍裡說獸國飲食習慣極差,除了肉就是肉。昨晚我去衛生間時,裡邊幾乎都是拉肚子的獸人,天天吃肉沒彆的,這飲食能正常嗎?無論多好的身體也不可能撐得住。再說了,這也不衛生啊,動不動就是一大塊生肉嚼進嘴裡。

講真如果葉地羅他們有改變獸國現狀的方法,我可以去嘗試。

要說為什麼是葉地羅的話,我感覺葉地羅他們掌握著很多的秘密,包括獸國以前的曆史。

真想把葉地羅那裡的書全部看完,最起碼得先吃上正常的食物。

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想著想著,不知過了多久,我便進入了夢鄉。

夢中,還是那幾個熟悉的身影。這其中青紫色的身影仍在訓話另外幾個身影。但這次與之前不同的是,圍成圓環的身影中,灰色仿佛看到了我,一蹦一跳的到了我眼前,看著我。

我被灰色生物模糊而可怕的相貌一下驚醒,雖然圍繞著一層霧氣,但依然有些可怕。

我想了想,但始終記不清夢中發生的事。思考片刻後,我又去了葉地羅的小屋。

下午的嚎哭峽穀營地依舊是老樣子,獸人們訓練的訓練,銀蘭多外出尋找獵物的信息,原始獸人們訓練新來的拉合魯們學習使用基本的武器。不知為何,這裡發生的一切總是讓我感到安心。

我敲了三下葉地羅小屋的門,門才開了一個小縫。透過門縫,我能看到一雙非常澄澈的淡藍色眼眸。

“濁水,下午好。我來找重山和盾岩兩位老師。他們在嗎?”

濁水看是我,並且看了看我背後的方向,確定隻有我後,扭頭向屋裡輕聲細語的說了兩句,得到肯定答複後才打開多道鎖,給我開了門。

我在門口抖掉鞋上的泥土,進到屋裡,走過前廳。重山在一個背對大門的椅子上端著一杯飲品看著窗外的夕陽,椅子還微微晃動著。盾岩和藍海也喝著這種青黃色的飲品,空氣中因此有一種十分放鬆而舒適的味道。整體的裝飾風格奢華但不庸俗,無論是書架的花紋,天花板的彩色石頭掛飾和屏風上的文字都散發著令人安心靜氣的氛圍。靠近更裡側,空氣中則是窗台上花盆中花朵散發的沁人心脾的香芬。客廳的牆上掛著幾幅畫作,隻是這種在我眼裡相當於亂塗亂畫的風格我實在是欣賞不來。

盾岩看到了我,一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個杯子,裡邊似乎裝著枯萎的黃綠色植物葉片。

“孤岩,來,坐下來嘗嘗這個。”

我指著一個旁邊的座椅,藍海點了點頭。

得到許可後,我坐在了對我的身體而言顯得極小的椅子上。我收束了一下手腳,勉強坐進了椅子。

濁水和藍海坐在沙發的兩邊,她起身用水壺給我麵前的杯子倒上了一杯熱水。頓時,蜷縮起來的葉片在水中舒展,沁人心脾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盾岩指了指我麵前的杯子,抬了一下手。

我慢慢地拿起杯子,聞了聞。

“聞著怎麼樣?”

“嗯,說不上來,感覺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

盾岩看了看藍海,藍海點了一下頭。

“怎麼了嗎?”

“沒事,你嘗嘗這個惶葉茶,是什麼味道。”

藍海回答道。

我喝了一口他們口中所謂的惶葉茶。

“怎麼樣?”盾岩問道。

“呃,怎麼說呢,一開始就像是紅山的泥土的味道,有一種山間的風的感覺。剛入口有一點澀,在舌頭下多回味一會,就會有一些甜味。”

我下意識地回答道。

重山此時也站起了身,看著盾岩,盾岩扔給了我一本寫著“植物圖鑒”的書。

“你以前喝過吧,孤岩?”

“不記得了,也許喝過吧。”

盾岩和藍海對視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說道:

“你不會忘記你喝過的東西的,孤岩。你哪怕失去了記憶也會記得你喝過的、吃過的東西的味道。你喝惶葉茶的時候沒感覺嗎?”

我撓了撓頭:“我是感覺這種味道似曾相識,可能是因為你們一直說我喝過,我就有這種感覺吧?”

藍海搖了搖頭。

“這並不是心裡效應,孤岩。獸人並不知道惶岩葉可以做飲料,你如果覺得喝過,而且剛才你喝的時候下意識就知道這種茶不能一口就咽下去。由此看來,你的身份肯定不是獸人流浪者這麼簡單。”

我撓了撓頭。

“嗯,有道理。今天你們有什麼讓我幫忙的嗎?”

盾岩看了看藍海,剛想說話,藍海一伸手做阻攔狀擋住了藍海。後者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指著書架的方向說道:“那你把屋裡打掃一下,然後把濁水剛抄的曆史文本整理一下吧。”

我起身走向書櫃的同時,眼角餘光瞥到盾岩拉了一把藍海,藍海則把手放在盾岩肩上做安慰狀。

藍海他們說的對,如果我對這些都有以前的行為模式和習慣證明我真的經曆過這些,甚至我真的不是獸人,但我為什麼從天空中落下來的時候是獸人呢?解釋不通啊,所以我大概率是撞到頭失去了記憶。

撿起地上的紙張,清理完書櫃上的塵土,又用濁水桌邊上的抹布將前廳書櫃旁的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後,我才翻開了濁水抄錄的魔法與奧咒的文本。

過了不知多久,我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屋內掛籠裡的白色石頭漸漸亮起了微小的光芒。

我拿起了曆史書籍簡單翻閱了幾頁後發現,葉地羅真的是一個善於記錄的種族。我手中的這本書裡麵詳細的記載了迪托斯大陸上各種植物與動物的各種信息,幾乎達到了圖文並茂,細節習性全部詳實的地步。矮人、夜靈、人類、龍、獸人、池沼族幾個主要種族不但在內,甚至巨人、死靈、惡魔這些從沒聽過的種族等等等等全部都記錄在冊。各種植物的分類,重木與輕木,以及兩種植物的代表種類。我一邊翻看一邊記錄著重要的信息,仿佛餓了三天一樣。但當我翻閱到信仰和創造世界的聖神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本來文字簡單易懂,就和當初我犯頭痛後瞬間看得懂一樣,又是一陣頭痛,隨著天邊一陣黃色閃光,閃電的聲音隨後響起。我看著屋外奇怪的天氣,撓了撓頭。

為什麼我每次頭痛都能引發這種奇怪的天氣?是巧合嗎?

我回身看著盾岩、重山和藍海他們。似乎他們對這種天氣並沒有什麼在意,隻是他們在很仔細的檢查著牆上掛著的紫色閃光石頭。

我放下書本,走過去看著盾岩他們。

這時,屋外卻傳來了濁水的聲音。

我剛要打開門走出屋外,卻被重山一隻手死死抓住。

他的力量還是出奇的大,他用手示意我等一會,並且指了指天空。

我從屋內的單向窗戶看著窗外。

“這怎麼了,你難道怕我淋雨麼?”

“我是怕你被雷劈啊,孤岩。”

重山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在說什麼?”

我看向重山,對方手裡擦拭著一把長弓,卻示意我看看窗外。

屋外,幾個拉合魯想吃倉庫裡的食物儲存,但他們聽說這邊有其他的食物,因此希望葉地羅能大方分享。

濁水擋在葉地羅小屋門前一百個不答應,他們幾個拉合魯看著濁水長得比較漂亮,於是對後者的言語十分輕佻。

我看著眼前的景象很奇怪,問重山為什麼不給他們葉地羅的獨特食物,包括鹽等他們平時吃不到的的調料。

重山解釋道:“我們已經給了拉爾法他們足夠的錢了,隻要我們不破壞營地,他們是不會乾涉我們的任何行為的。而且他們還負責保護我們的安全,隻要我們不乾擾他們的正常生活為前提就行。再說了,鹽和他們的教派衝突,榮耀教派講究的是‘自然的獵物’為重。”

又是這個說法。

“什麼?‘自然的獵物’是什麼?”

“就是尊重大自然,捕食到的獵物必須輕加工,也就是火烤,甚至生吃,否則就是對大自然的不敬。所以,結合他們自己的文化和信仰,獸人鄙視我們的行為習慣,尤其是記錄、種植、魔法和奧咒等等,認為這是對先祖和浮聖的不敬。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和他們分享我們的東西呢?我們付錢,他們保護我們,這就夠了,不是嗎?”

我看了看窗外的幾個拉合魯。

“那現在他們想強行破門而入不算之前說的保護安全嗎?”

重山歎了口氣。

“他們都是同意獸國種族團結一致才來到這個營地的,但是他們都不怎麼願意接受葉地羅,可能是葉地羅出現的比較晚吧。明明曾經是一個國家的同胞,現在竟然要用錢互相聯係,還是雇傭關係,真是可悲。”

眼見天邊的黃色閃電和烏雲逐漸散去,重山終於允許我出了小屋。

我剛走出小屋,便看到拉合魯中的一個新來的正想強行進入葉地羅小屋後的倉庫。在他兩掌中央的小鎖顯得危如累卵。倉庫邊上鐵火盆的火光雖然十分暗淡,但仍可以看到大門已經快被打開了,剛才出去的濁水呢?

我正疑惑,四處察看後才看到這一幕奇怪的景象:一個黑黃色紋路相見的拉合魯正抓著濁水的胳膊,另一個脖頸上長滿絨毛的則抓著濁水頭上的角大聲笑著,我能看到濁水眼角邊帶著淚水。

我回頭走向屋門口的重山。

“你在看著嗎?這可是你的學生、同族、同胞啊?”

重山卻搖搖頭。

“如果我們動手,那就可要出事故了。”

剛說完,重山亮了亮手心上的魔法奧咒。我從書中看到過,這是加強力量的一種基礎奧咒,怪不得他平時力氣那麼大。

重山接著說道。

“而且獸國的決鬥向來崇尚不用魔法、奧咒,我們出手他們會有說法的。”

“我看你是純肉搏打不過吧。”我揶揄道。

“也算是吧。你看我們這身高體格,能有你們一半就不錯了,純肉搏我們毫無勝算。”

重山臉上我能看出來,那是一種戲謔的表情。這表情我很眼熟,不過我實在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見過的了。

盾岩此時從重山身後笑嘻嘻地推了推眼鏡:“孤岩,你可是流浪者啊,要不,你上去試試?”

“不是,合著盾岩你早就想讓我上唄?早說啊,我去!”

我轉身走向了“戰場”。

身後,傳來重山埋怨盾岩的聲音,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畢竟這可是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這樣,我離名揚天下的夢想又近了一步,哈哈哈哈哈!

我大踏步走過去,一把抓住正在捏著濁水頭上的角取樂的鬃毛拉合魯,一拳直接轟在他的麵門上。對方挨了一拳後,四仰八叉地躺到了營地的沙地上。營地其他在附近的獸人本來是毫無意願過來旁觀的,再聽到聲音後,都湊了過來。尤其是天玄和皿,都是眼神驚訝地看著我痊愈如初的腿。

我一邊衝向拉合魯們,一邊大喊著:

“榮耀之路在等待,衝啊!”

但我實在是沒注意到地上的幾根輕木。

我踩到了其中兩根,啪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我想我現在應該就像是宛如踩著輪子的小醜。

“標準的怪胎。”

“他不是流浪者嗎?就這?”

“估計他一直在嚎哭峽穀中嚎哭吧?哈哈哈哈哈哈。”

摔到地上後,我揉了揉疼痛的胸口。來不及在意周圍獸人的譏笑了,三個拉合魯已經向我靠過來了。

“乾嘛,他想當出頭的?”

眼前的鬃毛拉合魯用嘴吐著氣,嘲諷著我。

“嘿,黃小子!如果你承認你走錯了,我們就當你沒多管閒事。”

黑黃色拉合魯說完,兩隻手前端的利爪應聲而出。另一個鬃毛拉合魯手中的錘子在地上不停的摩擦,蠢蠢欲動。看到這一幕,我握緊了拳頭,緊緊盯著他們的下一個動作。

我並不是盲目自信,當我在湖邊看見自己的倒影時,就已經開始和拉爾法對比身高了。雖然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但支撐我出拳的是大約兩米的身高,和岩壁上的生長的樹木一樣粗壯的暗黃色手臂。打架不還是看身條嗎!

正當我想的入神時,我沒注意到剛才和鬃毛拉合魯一起取笑濁水的黑黃色拉合魯衝了過來。我被一腳踢開,弓著身子勉強支撐著蹲在地上。剛才被我打倒下的空手拉合魯又跑了過來在側麵補上了一腳,我徹底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我剛站起身,一拳打在了最近的黑黃色拉合魯肚子上,旁邊的鬃毛拉合魯一錘就把我放倒在旁邊的雜草上。

“晚琅,你這一錘,打到他吐了,哈哈哈!”

我咳嗽了兩下,如果不是天還亮著,我還真打算在地上睡過去了。

我本以為我挺能打的!

此時已經圍過來了許多獸人,他們並沒有勸架的意思,反而是抱著胳膊打算看戲。這倒是符合獸國有事“儘量動手,彆廢話”的文化風格。畢竟我在他們眼裡還屬於怪胎的範圍。

“彆侮辱榮耀之路了,廢物!”

“榮耀決鬥這就結束了嗎?”

“怎麼可能啊,印文?這也算是榮耀決鬥,這不是小屁孩摔地上哭?哈哈哈!”

我被小跑著過來的濁水拉了起來。

“孤岩,算了吧,我又沒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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