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州江湖不過一潭死水,閣下這樣的人來這兒,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
羅牧重複著荊掌櫃的問題,臉上始終存在的淡淡笑容於此刻悄然斂去。
“荊掌櫃,你好像有些誤會了。首先我們不是江湖勢力。至於要做什麼……”
在那平靜如水的語氣中,男人抬眸注視對麵的中年麵孔,眼中已現洶湧波濤。
“聚兵馬,豎旌旗,踞一方。”
“僅此而已。”
藏於掌櫃身後的李樂安此刻目瞪口呆著那口出狂言的男人,隻感到一股磅礴氣勢壓在心頭。
這不正是他所期待見識的豪雄人物?
旋即,他便看到掌櫃的微微點頭。
“好。”
荊掌櫃手舉茶杯,目露欣賞。
“以茶代酒,祝閣下馬到成功。”
語罷,一飲而儘。
在旁人未注意的間隙,這位掌櫃的目光不著痕跡掃過窗外。
嘴角弧度微掀。
少頃。
荊掌櫃立於門下,抱拳送彆兩位客人。
待到羅牧、徐褚兩人身影消失在街道儘頭,他才斂去臉上那抹笑意,轉而盯著長凳上的天權星主皺起眉頭。
李樂安此刻脫力一般坐在身後條凳上,腦海終於清明了幾分。
方才他眼睜睜看著掌櫃從後院那口枯井裡搬出三個大號錢箱,然後被那徐姓男人塞進不到巴掌大小的錦囊裡。
不說掌櫃的是怎麼在李樂安摸索過的枯井裡藏下一筆巨款的。
單說那男人拿出的儲物錦囊,其珍貴程度李樂安記憶猶新。
自己身為“十九道”之一的師父那麼寵自己,臨彆時也就給他拿了個大號皮口袋。
離譜的是整個交易過程,雙方都異常隨意。
掌櫃親自取錢擺下錢箱。
那個叫羅牧的男人隨意看一眼,就示意姓徐的收了錢離開。
但比起這兩件事,真正讓這位縱橫道新秀感到窒息的,還是那個男人剛剛說出的話。
“聚兵馬,樹旌旗,踞一方,僅此而已。”
這是要以一人之力推平仇州啊!
“樂安。”
一聲呼喚將李樂安從混沌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荊掌櫃罕見喚了聲小二的名字。
此刻這中年人坐在那昏迷的星主身前,背對著道中後輩,平靜道:
“去夥房找小廖,讓他帶著香來見我。然後你出城一趟,去荒村找劉家兄弟。告訴他們有大活兒,立刻來見我。”
李樂安趕忙扶著桌子站起,依言跑向後院。
這會兒這位縱橫道新秀才想起,從兩位客人現身到離開,後院夥房的廖師傅都沒有半點動靜。
而在李樂安離開後,荊掌櫃才緩緩抬起頭,嘴角掀起一抹發自肺腑的弧度。
明處兩人,暗中一人。
都不是等閒水準。
好啊。
這才是真正配得上這片法外之地的……
過江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