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哥這副悶頭動手的架勢,劉武立刻意識到大哥同樣有所猶豫。
於是他趕忙跟上去,語速極快的道:
“春秋道那三兄弟什麼下場,大哥你是知道的。咱們今天跟他們做下這種事,以後還怎麼留在仇州?”
他早就認出了沈刀三人,但考慮到要做的活兒跟陳家有關,劉武反而覺得沒有比那三人更讓人放心的人選。
可這不代表他也想落得那個下場!
本想著不露麵目的把活兒一做,錢一拿,重新隱姓埋名。
可這根本不是跟以往江湖事一樣的小打小鬨。
那個叫羅牧的男人是在借此向陳家宣戰!
未等大哥劉文回答,弟弟劉武又道。
“真到那個時候,咱們要麼跟他們一條道走到黑,要麼離開仇州。可是大哥,離開仇州我們還能去哪兒?就算加入他們,人家能看上我們嗎?又能信任我們嗎?”
劉文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生生將話語堵回了嘴裡。
最終還是繞不開那個關鍵問題。
他們去哪兒?
他媽的,他怎麼知道他們之後能去哪兒!
劉文也認出了沈刀三人,知道那是被陳家通緝的重犯。
可他能怎麼辦?
羅牧遞來的那箱定金遠遠超過兄弟二人的性命。
兄弟倆需要錢,又不敢拒絕那出手闊綽、來曆不明的強人。
所以這活兒他們兄弟隻能乾!
都是因為該死的錢!
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突破了束縛,劉文一把按住兄弟的肩膀,盯著那雙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眼睛,咬牙道:
“閉嘴乾活兒!”
隨即劉文轉身一腳踢開麵前的破門,在屋內殘存護衛的咒罵聲中持刀撲了進去。
劉武一咬牙,一掰長槍化作雙槍跟了進去。
都是因為該死的錢!
燈火映照出這位六境高手眼中的迷茫。
而後,便被眼前血色填充,淹沒。
就在兩兄弟放棄爭執埋頭殺敵時,街尾不遠處的屋頂。
王冊抽出箭矢搭於產自青戎部落的獵弓弦上,瞄準了下方正脫掉身上甲胄倉皇逃竄的目標。
指鬆,弦動。
漆黑街巷中又添一具屍首。
對於占據了高點的王冊而言,哪怕不擅長箭術,隻是憑借對武器的本能精通,也沒有任何一條陳家走狗能在他的監視下逃出這條街。
此時他腳邊兩筒箭已經射空,視野範圍中隻有中箭的屍體。
王冊心裡清楚,敵人眼下還保有部分士氣。
出於忠誠或是恐懼,大部分人還能堅持為陳家而戰。
而當真正的大潰逃開始時,憑他一人是攔不住的。
但這不重要。
他站在這兒就是意義。
給旁人看的意義。
又是兩箭。
王冊鬆開弓弦,接著取箭空隙,轉頭望向北方某處屋頂。
覆蓋了青年下半張臉的鬼齒麵甲,於月光下映出些許寒光。
使得這道佇立於屋頂的單薄身影,恍若誤入人間的鬼魂。
旋即,鬼魂微微頷首,再度開弓搭箭。
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