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允許,這是我們的職責。”
鐵麵具遮住了這奴兵眼中的狂熱。
他隻是個奴兵,世世代代為呂氏奴仆,從沒想過自己會離開西乾,被當作次品丟到仇州這樣的鬼地方。
但他更沒想過自己有機會穿上這貴人都不一定有資格穿戴的重鎧。
整整八十二個弟兄,隻有他跟邊上的瘋小子能撐得起這等戰鎧。
這是無上的光榮!
當眼前這血瞳男人打碎囚籠,如拍蒼蠅一般將那些惡徒誅殺,再賜予他著甲跟隨之榮時,他就下定了決心。
他願為眼前之人獻上一切!
徐褚抬手揉了揉額頭兩側的太陽穴。
從他帶著這幫人出地宮開始,就在試圖理清這些人的思路,最終隻能認為這是常年洗腦影響下培養出的奴性。
可當他強調,他是將軍不是什麼貴族、主人之類的話後,這幫奴兵又表現出一股他所不能理解的狂熱……
除去二十多個負傷不便行動,被他一句話留在地宮維持秩序的,剩下這些人明明有的瘦得都能看到肋骨,卻依然能撐起全套甲胄,戰意高昂。
更離譜的是,徐褚發現自己指揮他們有時候甚至不用開口。
除非是搜索石灰、繩索這種詳細的命令或是更具體的戰術,大多時候隻要一個手勢這幫人就自己做好了分工。
就像是在《天之下》裡,他令旗一指係統招募的士兵就如臂驅使。
特彆是這兩個披掛山陣鎧,自領“親衛”的。
徐褚能確定,就是剛才自己不說那句話,他倆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甚至自己隱約間能感覺到這兩人的想法和情緒!
比如開口的這個哥們兒,隔著老遠徐褚都能感知到某種狂熱,似乎隻要他一聲令下,這位就能當場自刎以示忠誠。
自始至終他就跟對方說過一句話。
“走啊,帶你們去報仇!”
可這些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老徐是精神有點問題,但不瘋。
所以在賭場時,羅牧問他情況,他是真不知道咋說。
這種納頭便拜,願為自己赴死的士兵,他老徐才認識不到兩個小時,連名字都不知道叫啥……
“唉……”
徐褚有些惆悵的歎了口氣。
隨即,他重新看向這兩名“親衛”,一雙血瞳中蕩漾起血色,笑罵道:
“怎麼?老子指揮不動你們了?”
此言一出,之前開口的奴兵立即低頭,大聲道:
“不敢!”
身旁不出聲的“瘋小子”也是垂首,擺出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
徐褚咧嘴一笑,配上那雙血瞳透出一股肉食者般的凶狠。
“卸甲、吃飯、上藥,然後滾去睡覺,天亮後再來煩老子。我現在要去吃夜宵了。”
語罷徐褚走入客棧後院,將兩個“親衛”丟在了原地。
兩人對視一眼。
隨即,也不管同伴剛抬起的手,那不作聲的瘋小子率先走出客棧,在街道上無跡道眾們的注視下,大步跑向臨時規劃處的軍營。
此時若是摘下山陣鎧的鐵麵具,就能看到一張熟悉的年輕臉龐。
正是早上隨著商隊入鎮時,那個不惜撕破圍布也要窺見羅牧與徐褚兩人的山民奴兵。
由於煞氣入腦,他的言行舉止毫無邏輯,顯得異常瘋癲,就連陳家派來的“閻王”都放棄了拷問。
但自從接觸過徐褚,披甲戴麵後,這瘋小子近乎是完美的執行了徐褚下達的每一個指令,好似跑丟的魂兒被人重新塞了回去。
此時趕去卸甲的瘋小子忽然站定在街麵上,向著迎麵走來的高大身影鄭重一禮。
對方一愣,接著上前拍了拍這瘋小子的肩膀,便越過了對方。
而這瘋小子卻在這鼓勵似的動作下僵在原地。
混沌的頭腦中,罕有的浮現出命令之外的清晰念頭。
那是……又一位煞主。
跟紅色不同,是黑色的。
他必須要……聽命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