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駝山半山腰處,一座營寨依山而建,藏於密林之中。
正是矮駝山匪首,“吳山王”的老巢。
此地易守難攻,通往寨口的山道兩旁陡峭異常,馬車都難上來,需得先把貨物屯於寨下,再以人力搬運貨物。
若有人想攻,隻需滾木礌石齊下,就能造成一片死傷。
並且寨子中有一活泉,吳山王又命人開荒耕地,就是被人堵在寨中,起碼也能守上一些時日。
正是憑此地利,吳山王才能穩坐三鎮綠林的第一人。
此刻,寨子內一片熱鬨。
留守營寨的山匪們,要麼與人飲酒耍錢,要麼從還活著的奴隸中挑個順眼的抓進屋中淩辱,隻有寥寥幾人守在望樓寨口等要地。
對於矮駝山而言,今日這般肆意倒不是鬆懈,而是遵山王之命,好好招待各位趕來助拳的“綠林好漢”。
五日前,吳山王廣發英雄帖,召集本地綠林頭目上矮駝山共商大事。
附近排得上號的幾個山頭也確實給足了這位山王麵子。
不少當家親自前來,想要看看吳山王打算乾點什麼。
畢竟以矮駝山的勢力,等閒小事可沒必要叫其他人幫忙。
然後就得知吳山王打算聚集大小山頭,在接下來這兩個月內,截殺從平安鎮前往雙河鎮這一路的所有商隊。
這一下哪怕再沒興趣摻和的當家,也動了心。
開春的那批商隊往往都極為富裕,把它們都攔下來,這一兩年的收成恐怕都夠了。
況且有矮駝山做主,日後真因為這兩個月的截殺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也有這個兒高的頂著。
大部分匪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更換一次老巢位置,像矮駝山這樣占據天險地利為王的,到底是少數。
此刻,聚義廳內。
幾方勢力的當家齊聚一堂。
臥虎澗、梁嶺、白狼洞,再加上東道主矮駝山。
至於以範疤瘌為首的走馬丘,實際上壓根沒資格在這兒列席。
比起外麵的手下,在場的幾位倒是顯得斯文了許多。
幾位當家隻是飲酒吃肉,看著場中舞姬跳著不明曲目的舞蹈,又是一番滋味。
酒過三巡,臥虎澗的當家孫朋來又是舉杯敬向主位,大笑道:
“孫某再敬山王一碗。虧著您還想著我們這幫苦兄弟,不然今年我鷹愁澗恐怕要勒緊腰帶過活了,哈哈哈。”
明明是爽朗的笑聲,但配上孫朋來臉上的虛假笑容,不禁讓人有種難言的不適。
當然,在場的當家也沒人信這家夥的鬼話。
據說是落第秀才出身的孫朋來,無疑是個陰險小人。
一個堪堪七境,連戲法都不會幾個的術士,愣是能在仇州北部占下一小塊地盤,無疑證明了其手腕。
這次“矮駝山會盟”,帶了三十多位好手助陣。
那端坐主位上的男人聞言開懷大笑,舉杯回應。
“孫老弟客氣了。我吳某人行走江湖,講究的就是個義字。這種大買賣,我有的吃,自然會想著各位兄弟。來,我們同飲此杯!”
說話間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端得是一副豪邁姿態。
隻見此人三十出頭,敞著懷露出一副結實體魄。
麵容算不上凶惡,隻是額間生有一道惹眼豎紋,真如一頭上了年紀的山林猛虎。
正是矮駝山之主,吳山王。
大笑聲中,又有一人舉杯。
這是個乾瘦漢子,眼神凶戾,笑起來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牙齒。
“吳山王,我盧茂是個粗人,為了我那些弟兄,之前多有冒犯,您見諒。我自罰一碗!”
說著他就端起麵前與旁人不同的盛酒大碗,端起來一飲而儘。
“好。盧兄弟海量啊。”
吳山王大笑著舉杯,一旁的孫朋來笑著抿酒,眼中卻流露出些許陰沉。
三日前,五家齊聚矮駝山,一時間竟有二百餘號仇州綠林在此共襄盛舉。
為了之後這兩個月的收成,各位當家可謂是毫不退讓。
其中就屬白狼洞的盧茂咄咄逼人,一副“談不攏那就彆談了”的霸道姿態。
比起跟著叫嚷,卻不知輕重的“走馬丘”一夥兒人,盧茂是有這個底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