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蘭陵繆氏(1 / 2)

這時繆胤也靠近過來,直接席地坐下,他見兄長都說了,早也憋不住,“殿下,兄長,先彆管什麼高右衛高少傅。”

“陛下患疾,此事該當何解啊?”

被繆胤一打斷,司馬熾也回過神。

他與繆播說了半天,差點忘了正事還沒表態。

不等他開口,繆播首先沒好氣道,“汝想何解?”

“當然是……”繆胤說著,卡了殼,接著垂頭喪氣道,“也確無法。”

司馬熾默然。主動權不在自己等人手裡。哪怕知道有什麼事,又能怎麼樣!暫時也做不了什麼。

此事可大可小,大者續國統,小者身體偶感不適。尚不知具體,又能做什麼。

“唉……”司馬熾深歎一口氣,“也不知皇兄病情如何。”

佯作意興闌珊,“皇兄年近五十春秋,近年又遭幾多磨難,捱了不少苦楚。夏歲賴太傅之功,剛得安穩,現又遭病苦,天何薄於皇兄也!”

話到這了。兄弟情深,不能不表現下。

素日原身也常如此,傷春悲秋,易發感慨,給人寬厚、軟心腸的印象。

所以,繆氏兄弟沒有看出司馬熾的虛偽。

此時二人隻覺此言至誠,兄弟之情熾熱,又見其語氣蕭索,談及陛下王亂遭遇,也不免跟著一歎。勾起情緒,憶起之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接著隻聽司馬熾說道,“宣則,休祖,我欲入宮請安,拜見皇兄,一探虛實,何如?”

話音剛落,繆播頓時從感傷中抽離,趕緊勸阻,“殿下,萬萬不可!”

“此時尚不知陛下病情如何。若病急,宮禁必定森嚴。一旦輕舉妄動,三人成虎,反陷入其中。哪怕殿下主動申請入宮,風口浪尖之下,亦不免見疑。”

繆胤疑惑道,“兄長是否多慮了?此時彼等尚不知吾等已知此事!殿下請入宮,隻當如素日一般。若陛下正病篤,殿下在,順應天理,可防小人作妖。”

繆播搖搖頭,厲聲道,“休祖,休妄言!非常之時,不可存僥幸心!”

“時值陛下患疾,殿下又為太弟,彼輩心懷鬼胎者必盯著殿下言行。稍有差錯,萬劫難複!”

他一改之前愛停頓的毛病,繼續急言道,“吾等尚不明陛下病情狀況。知己知彼,勝之道也。”

“此時當務之急,尚是繼續打探消息。若能確定陛下病情,最好。若不能,也需從長計議。”

“若吾等擅動,則易見疑,疑則殿下恐危矣。”

“不若靜,靜觀其變,機巧應對。若事真有不虞,殿下也有正統大義名分,優勢在我。”

繆胤聞言,立馬領悟兄長的擔憂,馬上拱手認錯,“殿下,兄長所言極是!是我想岔了!還請殿下三思!”

司馬熾心裡暗暗稱道,繆播所言確是老成之言。但表麵隻勉強不甘願點點頭,歎道,“唉,皇兄啊!”

他言欲進宮,本就是做模做樣。雖也有幾分跟繆胤說的一樣,混亂摸魚,投機賭一把。想搶先手,化被動為主動,看是否真是司馬衷不行了,若是,正好近水樓台。

若二人讚同,給的理由也能打動他,他估計會做。

但現在……

入宮探視,果斷劃掉!

看到司馬熾不堅持,兩兄弟心底也長出一口氣。

陛下真死了還好,殿下是正統繼承人,沒人在乎一個死人,哪怕死的是皇帝,而跟新皇帝作對。

但若陛下扛了過來,隻是虛驚。那殿下表現過於殷勤,就壞事。

“太弟欲謀反乎?”

被人這麼一造謠,此時的殷勤就成了上躥下跳,想及早登位。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何況這種事,辟謠也不管用。

那樣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當然,這種事,會不會發生,因素很多。但哪怕隻一丁點,繆氏兄弟也不敢冒險。

繆胤有兄長提醒,也馬上領悟其中關鍵。

他們是要支持太弟殿下沒錯,但支持不是賭,還是拿全族性命去賭。

太弟殿下有正統名義在身,他們支持,也是看中這點,何必舍棄這個優勢,而去賭呢?

兩兄弟悄悄對視一眼。繆播眼神中給了從弟某個信號。

司馬熾並沒有發現兩兄弟眼神交流。

就算知道他們所想,也無可厚非,人之常情。要彆人跟你綁定,替你打打殺殺,你得想想你能夠給彆人什麼。

看到兩兄弟似乎有點被嚇到,司馬熾心裡不免感慨:他們三人談論此事,其實一直沒有說到核心。

他沒提,繆氏兄弟也沒提。似乎很有默契。

其實所有關鍵,隻在一人身上。

太傅東海王司馬越……

不過,司馬熾心裡並不太擔心司馬越。

歸洛陽後,司馬越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興廢儲君,就表明其傾向不在此,或者說至少沒有他認為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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