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蘭陵繆氏(2 / 2)

與此同時,也失去了快刀斬亂麻,處理儲君的機會。

若再動手,最遲至少也得等兩三年。待其把持朝政,羽翼豐滿,能一言而決的時候。

王亂中,掌權諸王最強立威手段莫過於興廢儲君,除了趙王倫是個例外,他是廢了皇帝司馬衷而自立。

也正是他這個前車之鑒的悲慘,讓後來諸王隻敢談興廢儲君,而非興廢皇帝另立或自立。

若真如曆史記載,司馬衷之死是司馬越下的手,那麼他選擇走的就是興廢皇帝那條路。

與此同時,除非昏了頭,再廢儲君的概率就極微。

因為同時做這兩件大事,朝野必然震蕩。他的聲望哪怕再大,也很難能抵擋兩者疊加的反噬,更支撐不了他自立。

緩緩圖之,方為正道。

如王莽篡漢、曹魏篡漢、司馬晉篡魏,興廢皇帝後,都是先另立傀儡。如趙王倫那般,急匆匆自己就上台自立,昏招,取死之道。

而若不是司馬越下的毒手,是其他人下的手或者隻是意外病故,那麼司馬越肯定第一時間也得懵,更不可能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作為當之無愧的第一嫌疑人,他反而得吃啞巴虧。

哪怕後續反應過來,也遲了。帝位交替就在那第一時間,錯過時機,就得再等。

司馬熾看了看兩兄弟,並沒有把這個心裡話講出來。

雖然在原身的記憶裡,已經很明確兩兄弟是自己人、心腹。他們也表現出支持自己,但他二人同樣跟司馬越牽扯很深。

支持自己不等於反對司馬越。

司馬熾得保持警惕。

當然,這不意味著要疏遠。相反,繆氏兄弟是很值得他花費心思和代價去拉攏的。

這就看司馬熾的手段了!

司馬熾怔神的時候,那邊兩兄弟也悄悄交流完畢。

接著就聽繆胤說道,“兄長,可曾想過太傅?”

繆播回答道,“休祖可是擔心太傅?”

繆胤點點頭,“若真有不忍言之事,一應關鍵,當全在太傅!若太傅不明言反對,則事必成。”

“哪怕有宵小之輩心懷他念,亦土雞瓦狗耳。”

聽兩兄弟突然主動提出司馬越,司馬熾心神一動,坐直了仔細聽。

巧了,剛感慨這個,兩人就主動挑破。

意欲何為?

攤牌表態嗎?

就見,繆播搖搖頭,“休祖多慮了。太傅處,不必過分擔心!”

說著,他向司馬熾拱拱手,“殿下或知播與太傅相熟,有人言太傅委播以心膂。”

繆播曾為司馬越之父高密王司馬泰的故吏,時泰為司空,播為其祭酒。王亂時,繆播投靠司馬越,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備受信任。

後來,更是與繆胤兩兄弟孤入長安,離間河間王司馬顒自毀長城,殺了自家大將張方,為司馬越勝勢奠基。

原身也正是在長安,與兩兄弟相識相知,一見如故,後來又度過一段艱苦日子,甘苦共同,故私交甚篤。

所以,說司馬越委其以心膂,這話,一點不假。

司馬熾眼神一亮,忙拉住他的手,笑道,“哎呀,宣則何出此言啊!宣則隻為孤王之心膂也!”

“休祖亦是!”

“自孤與君兄弟長安相逢,似魚有水,鳥有青天,方才暢懷!”

此時,司馬熾的話雖肉麻,但這是表態。兩兄弟也一樣是表了態。他聽出來了,所以他趕緊把話頭接過,先表達真情實意。

同時,搶到話語先機,將他們架起,容不得他們後退。

他後麵還想說一句,“孤今誓之……”,“同富貴”“以後必不相疑”雲雲,加把火。

但想到這司馬家祖宗的發誓威力,趕緊作罷,可彆起了反效果,把二人嚇跑了。

繆播似乎沒注意司馬熾言語上的小心思,聞言連忙扯著兄弟,稽首拜倒,“蒙殿下厚愛,臣兄弟二人與殿下,相識相知於長安,一見如故,甘苦共同!”

“有君如此,臣等怎不儘心儘力!”

“好!好!”司馬熾連忙扶起二人,嘴上連連叫好,心中舒暢,嘴巴都要笑歪了。

繆氏兄弟二人這一拜,等於直接明言表態,宣告徹底倒向於他。

至於綁定程度幾何,後續也要看司馬熾與他們的維持。

站隊了也不是不能反叛。

他們之間私交雖盛,但私交歸私交,朝政上站隊投注,不是他一兩個人,而是關係著整個家族。

若以前隻是他二人因私交支持司馬熾,或者是因大族籃子放雞蛋的多麵下注,但現在剖白心跡,挑破司馬越的存在,是表明支持司馬熾加反對司馬越。

他們也都有覺悟,新帝登位,自然可能跟權臣出現摩擦。這時候,必須二選一。想都要,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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