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演看庾亮一眼,見其麵色自若,心中有些失望。他見庾亮好老莊,還以為能顯擺一下這個話題。
這是他從父親那裡偶爾偷聽到的。
其實庾亮心頭也在苦笑。他也聽聞過此語,是從從伯父庾敳那裡聽到的。
此時不便應話說出,怕為自己伯父惹麻煩。
劉演神秘兮兮道,“往日竹林七賢,河內向公,汝們都聽聞過罷?”
溫嶠連忙點頭,聽八卦的心思旺盛。
“此君即拜向公為師。向公卒後,其子年幼,故向公所注經義零落,不傳於世。於是,此君竊為己注,行於天下。”
溫嶠叱道,“豈有此理!枉為名士也!若我仍為司隸校尉都官從事,定彈劾於他。”
此話一出,頓惹得劉演和庾亮尷尬。
劉演則怕這被父親知道,挨責罵。庾亮則是想到自家從伯父被溫嶠彈劾的舊事。
溫嶠說完,意識到庾亮在,也尷尬起來。
“郭主簿走了!”
突然,一旁劉遵道。
“我去叫阿兄過來!”
說著,他離席就走過去。不一會兒,就把人帶過來。
再次一番介紹,庾亮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原來此君乃範陽盧氏,盧諶,字子諒。其父就是成都王舊日心腹盧誌。
劉輿將成都王殺死後,隻有盧誌為王送葬。後來,太傅將盧誌征辟在府,同樣為軍谘祭酒。
這一脈,可謂高門大族,乃後漢名臣盧植之後。
介紹寒暄過後,眾人問及前事,盧諶苦笑,簡略說了下。事情確實如剛才劉演他們猜的那樣。
盧諶聞郭象名聲,有意討教。但郭象並沒有給他好臉色,幾句應付敷衍後,盧諶說了句相左的老莊理解,郭象就不耐煩,叱罵兩句,拂袖而去。
劉演三兄弟有些氣憤。劉演不平,又將剛才的傳聞,添鹽加醋,說了一遍。
盧諶聽聞,皺眉,連忙厲聲阻止他繼續,“始仁,不可胡言!莫給汝父招惹麻煩!”
盧誌娶的也是崔參之女,跟溫襜、劉琨是連襟。所以,盧諶作為眾姨表兄弟中最大的,在兄弟中素有威望。
他一發話,劉演也不敢再說。
盧諶道,“王司空有言:聽象語,如懸河瀉水,注而不竭。有名公作勢。汝等,不可再造次!”
這就是“口若懸河”的由來。
盧諶以王衍誇讚郭象的話,是告誡兄弟,郭象背後有王衍這樣的名士,你們不能再胡言亂語。
三兄弟連忙點頭。庾亮也跟著頷首。心中對這個高門子弟的印象很好。他有四個弟弟一個妹妹,知道長兄難當。
然後,眾人列席坐下,說著話。有了盧諶的加入,最後溫嶠也被壓下去。盧諶與庾亮,一時瑜亮,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
…
跟五個年輕人的相見投機相比,堂中的氣氛就不那麼和睦,讓人歡喜。
司馬越坐在首座。眾心腹列席。
剛開始氣氛還很好,都為司馬越賀,飲酒作樂,好不快活!
但酒至半酣,司馬越突然談及年後要剿滅賊寇的事,讓氣氛為之一靜。
這倒也沒什麼,緩和兩句後,大家又歡快起來。
然後就聽劉輿道,“剿滅賊寇,錢糧之事為要。輿查備過糧倉兵庫,皆不充盈,太傅若興兵,還需早日籌集。”
司馬越聞言蹙眉,“今天下未靖,各路解糧入京尚不穩妥,最早也要等到開春,或延至夏秋。但若不興兵,時間一長,賊勢不免壯大,恐為禍深遠!”
“諸君可有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