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身不由己”?麥爾登的不信任當即變成了深重的不安。
但是,當他走出醫院大門的一刻,便意識的自己這份不安還是早了點,真正值得恐懼的,還在路上。
一顆炮彈落在五米開外,成了歡迎麥爾登出院的特彆禮物。
安蜜兒眼疾手快,側身替他擋了一下,避免了大導演頸部動脈被飛濺出的彈片一切為二的命運,不過她自己的肩膀卻被彈片劃開一條口子。
“還好。”然而安蜜兒給出的卻是這樣的評價。“隻是普通炸彈。”
“這叫還好?!”驚魂未定的麥爾登,一邊被安蜜兒塞入等在路邊的裝甲車,一邊驚叫。
安蜜兒隻是瞥了他一眼,並未多做解釋。
很快的,麥爾登就明白了安蜜兒為何是這種態度。
原來,“槍林彈雨”四個字並非修辭,而是寫實。
對於純粹暴力的工作,麥爾登自認幫不上忙,哪怕隻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呢,他也絕不能添亂。所以,他老老實實的坐在安排的位置上,扣好安全帶,緊抓扶手。將所有的壓力都放在手上,死死攥住旁邊的安全扶手。
裝甲車穿過一條河溝,被某個看不見的大坑顛的差點側翻,麥爾登忍住沒有叫。
幾顆炮彈落下,裝甲車險之又險的從中穿越而過,但還是沒能避開全部,其中一顆將車前的擋風玻璃炸了稀碎,麥爾登也沒有叫。
隻是,攥在扶手上的手,下意識的越來越用力。麥爾登毫不懷疑,自己終有一刻會把安全扶手硬生生的掰斷。
忽然,一具屍體從天而降,血肉模糊的頭顱從擋風玻璃的碎裂口中滑入大半,與麥爾登來了個臉對臉的對視。大導演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了一聲慘叫。
裝甲車內坐著的,除了麥爾登與安蜜兒,還有兩位保鏢。一時間,三個人的視線都聚焦在麥爾登身上,讓他被嚇得心臟都為之一緊。
麥爾登咽了口唾沫,還是硬著頭皮問道,“既然這麼危險,為什麼還非要見麵不可?視頻通信不好嗎?”
以當今的通信手段,虛擬圖像完全可以達到極致逼真的效果,不是非要雙方都處在同一空間。雖然麥爾登也挺想見一見秦湛,尤其是傾慕已久的女將軍。但如果見麵的路途如此危險,還必須付出無數生命的代價,也不是非見不可了。
回答他的是坐於後座的一名保鏢,一看就是脾氣暴躁的典範,“你在說什麼傻話?重點不在於你能不能與秦湛對話,而是需要把你……你這個人送到他跟前。”
麥爾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懂了。這話的意思聽起來,怎麼像是把他形容成了一件必須送達的物品?
一隻珍貴的小白鼠?
再珍貴的小白鼠,也是活生生的一條性命,經曆過連番摧殘到達目的地的一刻,也幾乎是奄奄一息。
好不容易見到了秦湛,麥爾登當即品嘗到了老友重逢的熱淚盈眶。然而,他滿肚子的話卻被秦湛的一個眼神堵了回來——那是麥爾登從來沒有見過的冷肅。
幾乎帶著血氣。
不,不應該說“幾乎”,而是實實在在的血氣,站在對麵的男人似乎剛剛才沐浴過鮮血,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秦湛近乎吝嗇的掃了麥爾登一眼,隨即便轉向安蜜兒,“人既然已經送到,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
直覺就不像什麼好事。麥爾登本能的追問,“什麼消息?”
還不等彆人回答,麥爾登又發現了什麼,“對了,慕將軍呢?怎麼沒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