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爾登的聲音不大不小,有點兒故意的意思,想讓另外兩人聽見自己的抱怨。
秦湛與安蜜兒雖然立場不同身份不同,但對於這件事的態度卻差不多,都是心懷愧疚。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歎了口氣。
麥爾登抱怨完,倒也沒有不依不饒,他半是好奇的問道,“黃維然現在去了哪裡?”
“作為引發那晚動亂的重要人物,他當然是被軍方控製了。”秦湛如是回答。
黃維然的下落似乎合情合理,但秦湛凝重的表情充分表明,事情遠不像表麵看起來這般簡單。
其實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之前軍方帶走黃維然,是基於他“協助安蜜兒創作劇本”的罪名,但如果這條罪名都是不準確的,那對於黃維然的定位肯定也不對。
差不多就是從犯與主犯的區彆。
秦湛沒法抑製的感到一陣後悔。他很清楚,當初放任軍方將黃維然帶走的舉動實在是過於草率了。
特彆是在黃維然的辦公室裡發現了神秘霧氣,他確實不該那般簡單的放任軍方插手。
但是,當時代表軍方的是慕景,除非那個時候秦湛就已經做好了決裂的心理準備,否則他隻能默認一切發生。
然而秦湛忽略了一點,其實他當晚的種種表現,早已把破綻丟的滿世界都是,慕景沒有追究,也隻是不願追究而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世上某些東西一旦出現裂痕,縫縫補補反而會加劇事件的演變。
這大概就是事與願違。
麥爾登表示了然,“也就是說,很難再接觸到黃維然。”
事實上,難以接觸的還有一位,李凱斌。
即便是在一眾異變中,李凱斌也是相當特殊的存在,他不僅最先表現出異常,而且還有彆人都沒有的嚴重失血症狀。對於如此明顯的特征,除非軍方集體瞎了,不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還有,R博士,幾乎是事件一發生,這位軍方實驗室負責人已經趕到了第一區。
換成彆的研究員,秦湛還可以保留幾分僥幸心理。可是對於這位,一絲一毫的慶幸都不敢有,這位的能力是一方麵,而另一方麵,連秦湛都不能確定R博士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關於基因研究的材料。
合法的。
以及非法的。
對於李凱斌的價值,麥爾登其實並沒有多少感覺,他作為一個被迫卷入的陌生人,從這位道具師身上感受更多的是看見怪物般的恐懼。然而,安蜜兒卻覺察到了一些特彆之處。
她下意識的偷覷秦湛一眼,懷疑在剛才的檢測中,這位還獲得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好處——或者對他而言,那才是唯一的好處。
秦湛以增加一個對照組的名義,拿到了李凱斌的基因數據。鑒於李凱斌本人已經處於軍方的嚴密控製下,他在互助會中留存的樣本有可能是唯一能接觸到的,彆無他法。
而且,秦湛剛才也確認了一遍第三張圖表的確屬於李凱斌,而不是互助會隨便找了一個人來糊弄他。
這個問題一閃而過,仿佛隻是隨口一提。
但安蜜兒認為,秦湛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隨隨便便提問。
果不其然,隻聽秦湛話鋒一轉,一個相當尖銳的問題就兜頭而來,“你最後給李凱斌注射的是什麼?”
安蜜兒顯然沒料到時隔多日,類似的細節還會被揪出來刨根問題,一時間招架不得,吞吞吐吐的說了一個“我”字。
“彆告訴我那是醫療箱裡的營養針。”秦湛堵住了她可能使用的借口。
安蜜兒沒話可說,當前的情況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再找一個說得過去的謊言。猶豫三秒,她還是決定說實話,“催化劑。”
前麵已經說過了,那晚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營造恐怖氛圍,安蜜兒身為執行者,在得到互助會高層新指令之前,她隻能將最初的計劃執行到底。
對於這個不算意外的答案,秦湛卻皺起了眉。
安蜜兒本能的感覺到不妥,“怎麼了?”她戰戰兢兢的問,但卻並不指望能收獲答案。
確實,秦湛隻是反問,“那針催化劑,或者說當晚你用的所有催化劑,都是從哪裡來的。”
安蜜兒沒有回答,並非是到了此刻還要藏著掖著,而是實在說不出答案——難道要她告訴秦湛,告訴一個外人,當晚使用的所有藥劑都是組織高層交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