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遲疑後,他有了主意,林中響起他誇張的語氣。
“啊!這個紙舟莫非是上官雨舟。到底是哪位前輩再給我指引。這地圖畫得是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想必是個絕代佳人。”
“莫非是仙女下凡?”
“既然仙子給了我指引,就不能太耽擱了,我這就去尋上官師兄。”
……
說完,孔艽臉上誇張的表情倏然收斂,恢複如常。
朝著地圖所在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
盞茶功夫過去。
皇甫五芹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從藏身的樹後走出,看著孔艽離去的方向,以清淡的嗓音,嚴肅的給予了自己的評價。
“想不到這個孔師弟不僅悟性上佳,連眼光都是如此的毒辣。將來必是我蒼梧派的中流砥柱。”
至於皇甫五芹為什麼關注孔艽。
自然有她的原因,
就算是蒼梧派升輪境界的那些前輩,身上有什麼東西瞞不住她的雙眼。
唯有這個孔艽,皇甫五芹第一次運轉目力的時候,就感覺根本看不穿他的識海,好似有一層類似於夜空的帷幕,將她目力隔絕了。
當然這次出手為孔艽指引方向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再不過去,上官雨舟就死啦。要不是內外門這麼多練劍的,就這麼一個入了東仙師伯的眼,我才不管。”
孔艽趕到皇甫五芹地圖上所標注的位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酉時。
急行半日,跨過數百裡山路,一片狼藉的窪地出現在他視野裡。
窪地有差不多方圓二三裡地的範圍。
這裡原本也是應是草木蒼翠的環境,而今有一個區域的植被,被某種力量破壞,壓倒一片。
碎木爛枝鋪滿了窪地的地麵。
其中更有兩股氣息殘留。
一股銳利的劍氣,一股滿是血腥惡臭味。
儼然一副經曆過大戰的景象。
站在窪地的邊上,孔艽看著那被破壞的區域,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這劍氣的氣息出自上官師兄之手,決然不會假。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想來是遇到強敵了,可彆出什麼事。”默念一聲,孔艽縱身一躍,跳入窪地,朝著那片被砍倒無數植被的中心趕去。
走得近了,孔艽才看到一些殘留在現場的血跡。
這讓他心中不安更甚,當即沿著血跡的痕跡開始翻找。
於一片堆積成堆的枝葉中,翻找出一具屍體。
他身著血衣,臉上早已血肉模糊,屍體上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劍痕。
致命一擊是在他的胸膛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依稀還能看到裡麵的內臟和白骨。
從早已凝固的血肉裡,孔艽感應到了上官雨舟那還未消散的劍氣。
“養輪七境,果然是強敵,上官師兄居然能殺他。”看著這血衣盟弟子的屍體,孔艽言辭間帶著些許不可思議。
他能殺竇蕭全靠月輪印加持,將修為強行提升到養輪六境。
在配合霜雪之精的霸道,因而成功。
而上官雨舟還沒有受過精氣滋養靈輪,竟能以養輪五境修為殺了一個養輪七境,這委實讓孔艽震驚。
不過看樣子,上官雨舟殺了這個血衣盟弟子後,自己也不好過。
這現場殘留的血跡中,顯然有屬於第二個人的,殷紅幾乎灑滿了周圍。
“屍體已經開始發臭了,起碼有三天了。”孔艽嗅著鼻尖從那屍體上飄蕩出來的屍臭味,做出簡單的分析。
“上官師兄流了這麼多血,必然走不遠。在這附近找找。”
一念至此,孔艽重新將屍體掩蓋,快步穿行在窪地的叢林之間,試圖找到上官雨舟的蹤跡。
終於在窪地的東南側看到幾滴早已乾枯的血跡殘留。
沿著血跡尋找,於窪地的崖壁獸洞中,看到了一隻伸出洞外的鞋子,正是屬於上官雨舟。
這個獸洞也不知道是野狗還是狐狸之內的住所,散發著濃鬱的騷味。
洞口大小根本不可能容納成人通過,上官雨舟完全是趴著進去的。
想來當時情況非常的緊急,上官雨舟這麼驕傲的人,居然都能委身爬狗洞。
孔艽快步走至獸洞出口,伸手拉住了暴露出來的鞋子,將裡麵的人整個拉了出來。
果然是上官雨舟。
隻是他而今已經失去了意識,上半身的衣物都破碎大半,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好似是被什麼剛猛的道術,從正麵轟擊過。
孔艽趕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雖然很微弱,但絕對還活著。
“呼!還有氣,能活!”
上官雨舟氣運強盛,孔艽其實內心深處並不認為他會有生命危險。
因而這個結果到沒有出乎他太多預料。
舒緩一口氣後,孔艽也不耽擱了,背起上官雨舟認準一個方向,幾個跳躍間消失在了窪地。
在孔艽身影離開後不久。
一道麵容堅毅,側臉如刀削般硬朗的中年男子,憑空出現在了上官雨舟方才藏身的獸洞旁邊。
他雙手低垂在兩側,沒有攜帶任何的兵器,但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就能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銳利感。
出現之後,他那古井無波的眼睛就望著孔艽消失的方向,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稍息後,他那清朗的嗓音響起。
“出來吧,早看到你了。”
聲音回蕩,窪地裡寂靜無聲,周圍明明沒有人,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
直至密林陰影隱蔽處一陣水波般的蕩漾,俏麗的身影從中走出,帶起一股淡淡香風。
“東仙師伯,為什麼你每次都能發現我。我明明藏得這麼好。”皇甫五芹看著麵前的男人,小臉上滿是懊惱。
聽她的語氣,已經不是在這個男人麵前第一次玩這種把戲了。
“你父親沒告訴你嗎?我身前百丈皆是禁區。”被皇甫五芹成為東仙的男子,淡淡解釋:“莫說你了,整個蒼梧派沒誰能在這個距離瞞過我。”
“東仙師伯不愧是我蒼梧派第一強者。連我父親都說了,像您這般的人物即便是走出蕪東,也是能震懾一方的存在。”皇甫五芹由衷的感歎到,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彆拍我馬屁。有話就直說,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這點小心思瞞不過我。”東仙嚴肅的臉上少有的露出淺淡笑意。
“您隻看上了這上官雨舟?我看孔艽也不錯嘛。到時候入內門時一起收了不正好。”皇甫五芹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眼神中少有的出現狡黠。
“孔艽?就是方才那少年?”東仙了然,但是表情依然無動於衷。
“他的確不錯,就是少了‘癡’勁兒,與你父親一般,能入劍道,但是走不到上官雨舟的高度。”
“唉!”皇甫五芹搖了搖腦袋,顯然對於東仙的標準頭疼非常。
皇甫英的意思是讓東仙多收兩個徒弟,彆讓一身傳承白白浪費了。
但是東仙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弟子,記名弟子倒是好幾個,卻沒有一個能入他眼的。
上官雨舟,算是東仙唯一看上的。
思忖到此,皇甫五芹也不多想了,隨即問道東仙:“那個叫上官雨舟的,已經悟得劍意了,您看他能繼承您的衣缽嘛?”
“要看他這次能否活下來了,能跨過這個坎,便能登堂入室,成為我衣缽弟子。”說著東仙語氣一頓,表情還是那般的冷淡。
“如果死了,就證明我與他無師徒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