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柳慕雪不管京城的動靜, 反正她拐到了一個乖巧的手下,武心雨雖然外表柔弱,可是內心堅毅, 做事認真負責, 有了她, 也讓東都狼和忠勇侯府牽上了線。
雖然功夫差了, 又不需要她上戰場殺敵, 管好後方也是一種本事。
再加上時不時身邊還有美人相伴,柳慕雪覺得她現在是事業愛情雙豐收。
這就是若瑾瑜從和她的往來信件中得到的結論。
看著自己這個師侄話語間的得意, 若瑾瑜表示她一點也不羨慕。
自己的目標就是能自在的養老, 吃喝不愁,不用為彆人委屈自己, 至於柳慕雪的郎情妾意,她一點也不酸。
這次為了防止被大長老剪斷自己的姻緣線, 柳慕雪就求著獨孤雪將東都狼的軍需保障和采購放到顏初暖身上,避開大長老,也防止大長老用錢拿捏她。
然後若瑾瑜就和柳慕雪一來二往地聯係上了。
平時遇到穩重爽朗的大長老, 都讓她莫名感到心虛。
時間飛速, 很快就過了兩年, 此時若瑾瑜已經十七歲了, 而顧星痕也九歲了, 每年除了練功和讀書, 就是被獨孤雪帶著出去曆練。
經過兩年的時間,若瑾瑜算是基本實現了對安周城的規劃, 她沒想到比起琉焰穀, 這安周城才算是吞金大鱷, 修路、鋪橋, 設立商業街,吸引楚洲和秦洲的商家前來開鋪子,還有約束城內武德充沛的武林人士,給他們設立章程,如果不是她年輕,估計頭發已經呈現地中海模式了。
為了弄錢,她直接將之前溫修竹簽的欠條拿了出來,溫修竹也乾脆,直接給她一萬兩黃金的金票,弄得她有些心虛,想著算是欠了溫修竹一個人情。
後來溫修竹見若瑾瑜缺錢,也投資了一部分,承擔了一部分壓力,後麵更是眼也不眨地又借給若瑾瑜五萬兩黃金,表示不用付利錢,不用有壓力,想什麼時候還就什麼時候還。
更不用說,若瑾瑜這麼快接收安周城,其中溫修竹絕對幫了不少忙,琉焰穀的麵子大家給,可是小長老還不被人熟知,除卻小長老的身份,就是一張臉能看了,還好有溫修竹從旁指導和協助,算是安穩渡過前期。
弄得若瑾瑜這個師長當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著不能白嫖師侄的好處,將上輩子學的知識和師侄溝通交流了一下,算是將他的家族產業進行升階迭代,鞏固了溫修竹在家族的話語權。
因為了解若瑾瑜喜歡看話本,溫修竹外出時,遇到有趣的書籍都會托人帶回穀中。
後來知道她寫了話本,也沒有表現太多的驚訝,並沒有乾擾她的行動,也沒有告訴其他人,就連二長老隋逸都沒有說。有時候顏初暖卡文的時候,會寫信詢問他的意見。
對於溫修竹此人,若瑾瑜表示隻有兩個字,“靠譜”。
至於其他的,這兩年算起來隻能算是收支平衡,一點錢都沒有賺上,最初的一年,簡直是花錢如流水,隻見出不見入的,顧星痕的私庫幾乎沒了大半,雖然若瑾瑜有一半的支配權,可是追影還是看的心驚膽戰。
尤其拿到這位小長老後續的計劃書,已經眼前一黑了,因為第一年乾的事才是冰山一角,後續的哪件事都比之前的要費錢。
若瑾瑜為了省錢,連宅地都沒有建設,一直居住在清風苑裡,她的青狸閣還是一塊木頭都沒有動工,而顧星痕老家的人,在兩年前就派了人來到琉焰穀給他搭建了一棟閣樓,顧星痕起名斬月軒,閣樓三層高,平時他最喜歡的就是飛到樓頂去看月亮。
自然裡麵也有她的房間,兩人的房間都是她設計的,不同於時下嚴謹規整的室內擺設,房間的裝飾比較閒適,溫馨舒適,至於書房她詢問了顧星痕的想法,空間頗大,藏書、武器、還有玩具都有。
後來又一次被若瑾瑜發現他居然學著彆人飲酒賞月,年齡不大,架勢倒是足,當時直接揍了一頓,囑咐周圍的人一律給他喝茶。
其實她不知道,因為閣樓夠高,月光夠亮,可以俯視穀內的的大部分風景,所以顧星痕才樂得待在上麵。
這些年,“桃源客”的話本也火了,之前花錢太狠,想著還是養個筆名弄副業,沒想到《霸道王爺的逃跑小嬌妻》一炮而紅,以狗血抓人眼球的劇情而聞名,後麵北冥皇室的八皇子瑞王的未婚妻臨時悔婚逃跑,更是讓這本書爆火,期間朝廷曾經想過將此書列為禁書,後來不得而知。
之後桃源客又寫出了《慫貨王爺的霸道嬌妻》,《一胎三包王妃帶球跑》,廣大群眾是明白了,這桃源客寫霸道王爺上癮了。
後來市麵上出現了不少同類彆的,桃源客就不寫了,然後又寫了《真假皇妃》《狸貓換太子》《出牆駙馬斬首記》……此類話本引得民間群眾對皇室的一些逸聞多有揣測,甚至好幾名皇子的身世被黑,北冥皇室也挺無奈的,這桃源客怎麼專門緊著皇室一家薅羊毛。
他們之前想將桃源客找出來,可是壓根搜不到人影。
終於桃源客似乎對這種類型也厭了,還沒有等他們鬆一口氣,她最近的話本是《蒼雲劍》,是一本虐主流的小說,看著主角不斷地被打壓,然後再反抗,可是話本裡的絕大部分好事都落不到他身上,如果不是劇情精彩吸引人,大家早就給桃源客寄刀片了,不過其中一個角色獨孤求敗,讓人格外喜歡,他是世間絕世高手,畢生為求一敗,相貌俊美,性格灑脫,是話本中萬千俠士追隨的強者。
有人說獨孤求敗就是以琉焰穀的獨孤雪為原型寫的,除了他誰還能這麼囂張,漸漸地這種說法也得到了更多的肯定,大家都把獨孤雪當成獨孤求敗的原形。
北冥皇室以為玄尊閣下被人非議,應該會製止吧,可是桃源客的書還是一本接一本寫,絲毫不見琉焰穀有反應。
聽到這消息的若瑾瑜直接翻了白眼,她那師叔壓根不介意,在知道這本書後,他居然浪費穀中的資源,將桃源客的身份查了出來。
當時若瑾瑜正在安周城查驗施工情況,回到城主府還沒有鬆一口氣,就看到獨孤雪一下子出現在她麵前,驚得她快要跳起來。
若瑾瑜拍了拍胸口,沒好氣道:“師叔最近很閒嗎?”
獨孤雪直接拿出一個話本,若瑾瑜掃了一眼書封,正是《蒼雲劍》,“這個獨孤求敗的結局是什麼?”
若瑾瑜眼神微閃,“我又不是作者,怎麼知道他的結局。”
獨孤雪挑了挑眉,“本尊都到這裡了,你還以為自己的身份能藏得了。”
若瑾瑜還想抵抗一下,佯裝疑惑:“師叔到底說什麼?”
獨孤雪揚了揚右手,耐心站在一旁的福老滿臉和藹的笑,然後拿出幾張紙遞給若瑾瑜。
紙上記錄的就是桃源客所有的活動,包括非殤何時和書鋪的掌櫃見麵,從哪裡交稿,總之很詳細。
若瑾瑜終於認命,攤手道:“終身不得誌,死了。”
獨孤雪瞬間不滿了,“他不是第一高手嗎?”
若瑾瑜解釋:“他的願望就是找一個對手能夠打敗自己,一輩子沒找到,可不就是不得誌嗎?”
獨孤雪啞然,沉思了一會兒,臉上恢複笑顏,這種解釋也算是過關。
他背著手看著窗外,歎息道:“強者無敵也是一種寂寞。”
這點若瑾瑜讚同。
“師叔,既然你已經得到答案了,可以離開嗎?我要休息了。”若瑾瑜立刻下逐客令,她今天太忙了,現在腦中神經都有些打結了。
獨孤雪轉身,“你說本尊改名為求敗如何?”
若瑾瑜立馬反駁:“不好!”
獨孤雪臉色微沉,“你覺得本尊不配。”
若瑾瑜歎息:“隻是不吉利。”而且感覺太招人恨。
獨孤雪扭頭,“哼。”
若瑾瑜雙手合十祈求福老將他家主人拉回去。
福老微笑不語。
獨孤雪咳嗽了一聲,“本尊想要知道他的故事,你什麼時候寫?”
若瑾瑜:“獨孤求敗的故事隻有這麼多,再多就沒了神秘感。”
獨孤雪打斷她:“一萬兩夠寫嗎?”
“嗯?”若瑾瑜愣了一下,獨孤雪的意思是要定製文。
“這個,我平時有些忙,您知道的,安周城和琉焰穀的一些事需要我打理。”若瑾瑜擔心如果寫的不滿意,這老祖宗將她劈了。
“三萬兩銀子。”獨孤雪嘴唇微啟。
若瑾瑜頓時心動了,三萬兩不賺白不賺,她猶豫了一番,小心翼翼道:“師叔,我可以發出去嗎?”
獨孤雪頷首:“可以,不過書稿本尊要第一時間看。”
若瑾瑜:“成交。”
……
看著手上的三萬兩銀票,若瑾瑜感覺獨孤雪離去的背影都閃著光芒普照的金光,簡直是活菩薩。
非殤有些糾結:“閣主,如果穀主不滿意了,會不會將銀票收回去。”
若瑾瑜有些呆滯了,“應該不會吧。”
可是越想,她感覺可能性越大,獨孤雪做事隨心所欲,真做出這事,她也沒地方說理去。
之後各大書鋪出售桃源客的新書《求敗》,描述了一名性格率直孤傲,行事隨性不羈的絕世高手,充分表達了“無敵是多麼寂寞”這一句話。
引得江湖眾多俠客紛紛購入,更加讓人驚喜的是,每隔幾章,在章節的結尾會隨機出現一些武功心得,曾經有人試過,讓人受益頗多。
於是有人推測,桃源客可能是一位隱居武學大佬。因為無聊才會寫話本,否則怎麼會有這麼高深的領悟。
對此若瑾瑜也無奈,那些東西是獨孤雪修改的,對於一些武學心得,她隻是一知半解,獨孤雪拿到原始手稿後,手癢隨手給她改了,誰知道居然都被人認出。
此事還鬨出一個笑話。
大長老柳文耀和二長老隋逸前去給獨孤雪請安的時候,不小心看到《求敗》書稿,當時表情就不好了,尤其注意到,他家師父似乎還在書稿上修改。
當時大長老滿臉驚恐,他家師父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愛好。
他平時處理穀中瑣事,業餘時間比較少,但是他對三長老尹青青可是時刻關注,之前尹青青迷上了一個話本作者叫桃源客,他原想了解她的喜好。
招呼弟子將桃源客的話本全部買了回來後,他是大受震撼,如此無腦狗血,不通情理的書居然引著眾人口口相傳,簡直是魔幻。
現在事實告訴他,他家師父有可能就是桃源客,大長老已經石化了。
他那俊美無儔,被世人稱為玄尊的師父人設崩了,可是他的師父何時有了如此愛好,和他本人簡直是大相徑庭。
獨孤雪注意到他家大徒弟猶如發癲的表情,有些困惑:“你見鬼了?”
大長老嘴角抽搐,躊躇了片刻,還是閉上了嘴。
二長老隋逸比較直接,指著書桌上的書稿,“師父是求敗的作者?”
獨孤雪看到他們的視線集中到桌上,忽然知道了大徒弟那微妙的表情是因為什麼了,斜了大長老一眼,“蠢貨。”
大長老頓時鬆了一口氣,看情況,師父應該不是桃源客。
他小心翼翼道:“那這書稿……”
獨孤雪泰然自若:“本尊隻是花錢請她寫關於獨孤求敗的事情。”
大長老:“那您應該知道誰是桃源客了?”
獨孤雪:“廢話。不過本尊不能說。”
大長老:“……”隻要不是您,其他人他也不關心。
……
又到了夏日時分,上午剛剛下完雨,天空如同被洗過一般,蔚藍色的天空中點綴著幾片薄薄的白雲,時而有飛鳥慢悠悠地飛過,讓人心情舒暢。
可惜壓根撫慰不了若瑾瑜內心的鬱悶。
前段時間,二長老隋逸知道她是女兒身,好像一下子月老上身,想要撮合她和溫修竹,在她待在穀中的二十多天裡,他幾乎每天都上門,將溫修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然後這消息就被顧星痕給知道了,小孩兒啥也不乾,直接搬到了她這裡,隻要隋逸過來,他就要跟上,一旦涉及到若瑾瑜的話題,兩人就要爭辯幾句。
二長老這動靜,傳出了不少謠言,有人說,二長老眼饞小長老賺錢的本事,想要將溫修竹嫁給小長老,這屬於明麵上支持龍陽之戀了。
當然這麼扯的事情沒有多少人信,可是架不住它夠吸引眼球啊!而且有弟子明確聽到二長老向小長老提親。
雖說小長老長得神清骨秀,可是二長老也不能這麼糟蹋溫師兄,溫師兄也是穀內女弟子的常年愛戀對象,如果溫師兄願意成親,估計願意嫁給他的人能圍著安周城轉一圈。
外出遊曆的溫修竹剛剛回到穀中,還沒有歇一口氣,就從留守仆從的口中得知了穀中的謠言,他一下子被嫁人了。
他頓時石化了,想也知道估計是自家師父的手筆。
匆忙詢問自家師父的下落,得知在落星湖旁的青狸閣。
溫修竹施展輕功,在穀中如燕般飛過,大概半刻鐘後,來到青狸閣的大門。
青狸閣分為三層,一樓是待客的地方,也劃歸了一些管事辦公的辦公室,二樓是她辦公的地方,裡麵有一些她日常的的卷宗記錄,也堆放著一些她的興趣愛好,她也給非殤開辟了一間助理辦公室和休息室,三樓就是用於她的日常休息,除了顧星痕的房間,還有兩間客房,剩下的地盤都是她的。
三樓其餘地方被她劃分了臥室、浴室、廁所、還有收藏室,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裝飾的,甚至還專門訂購了一批靠墊放在地毯上。
若瑾瑜讓人將原先崖頂休整了一番,可以防滑。從客廳裡推開推拉門,就是一張睡榻,感受空氣中自由的風,吃著小食,拿著話本消遣,簡直是享受。還不用為生計奔波。
這就是她為自己設計的桃源彆墅。
……
溫修竹進入閣內,幾名管事正在辦公,侍女將人帶到二樓,若瑾瑜正在謄寫賬冊,顧星痕和二長老正在下棋,兩人都是繃著臉,表情嚴肅,可以推測棋盤上拚殺的慘烈。
他走到隋逸身邊,作揖行禮:“師父!”
隋逸捏著白子還在糾結,聽到溫修竹的聲音,頭都沒有抬:“你回來了,這次事情還順利嗎?”
溫修竹答道:“順利,”
“那就好。”說完,白子落到棋盤上。
然後黑子直接絕殺,清亮的少年聲格外囂張,“你輸了,快走。”
“等一下,我看一下。”隋逸還不死心,經過推演後,發現他剛才的棋子下錯了位置,壓根就是自投羅網。
“明天我們交流琴藝吧。”他眼巴巴地看著顧星痕,他感覺經過這些時間的練習,他的技藝提升很快。
顧星痕的臉瞬間黑了。
“不需要玩這麼大,二師兄,我說的很清楚,我確實沒有成親的打算。”若瑾瑜連忙製止,她這可是高處,如果二長老在這裡演奏,那麼估計很多人都要受摧殘,更不用說他們這些辦公的人了。
溫修竹呆愣了一瞬間,心裡不由得泛起失落感,很快恢複正常,無奈地看著二長老
顧星痕嫌棄地掃量溫修竹一眼,“他太老了,比哥哥都大三歲。”
說起來若瑾瑜也有些奇怪,溫修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應該早就議親了,而且他的家世算得上顯貴,為什麼這個時候都沒有脫單。
隋逸:“女大三抱金磚,男大三就是抱金山。”說完還暗自誇了自己一句,說的真好。
顧星痕齜牙:“我家金山銀山都有了,不用你給了,快走。”
若瑾瑜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怎麼和長輩說話的。”
她轉頭看向隋逸:“二師兄,你先離開吧,我此生估計都不會成親。慕雪和孟公子的親事快近了,到時候有很多名門淑女,還怕找不到人。”
“可是……”隋逸歎息了一下,話說到半截又停下。
尤其注意到溫修竹的眼神,還是忍住了嘴裡的話,“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先離開。”
若瑾瑜和顧星痕將兩人送到門口,拱手送彆。
見他們離開了,顧星痕歡快地牽著若瑾瑜的手進去了,腳步一晃一晃的,一看就知道心情愉快。
……
再過五天,孟臨淵就要前來穀中迎親,所以這個時候穀中已經張燈結彩,隨處可見紅綢、喜字。
經過三年的相互追逐,孟臨淵終於和柳慕雪喜結連理,據說為了求娶柳慕雪,大長老可是將人好生刁難了一番。
奈何自家乖女願意,孟臨淵也是能拎得清的人,但願能處理好孟家那一大家子。
隋逸和溫修竹施展輕功,一路無言,很快回到住處。
二長老揮手讓侍女都退下,隻留下他和溫修竹,他看著對方溫潤的麵龐,歎息道:“修竹,你的心思我知道,原先我以為是因為同為男子,羞於開口,現在我明白,是瑾瑜她對你沒心思,你就不要等她了。”
溫修竹微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他輕聲道:“埋進心裡的人,怎麼輕易放得下。”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將人放到心裡,然後慢慢地變成心頭的印記,正因為知道若瑾瑜的想法,才會不做,不說,等待有一日,自己能放下。
……
作者有話說:
第 24 章
對於溫修竹的心思, 二長老隻是因為對他十分了解,才會覺察一二。
否則普通人誰會認為他對若瑾瑜起了心思。
平時和對方交流不多,見麵時十分守禮, 完全當成了長輩一樣恭順。
有時隋逸有些心疼溫修竹, 雖然他待人溫柔, 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溫柔善待自己, 所有事情在發生之前, 已經看得十分透徹。
即使是感情上的事情,在知道沒有結果後, 不說, 不動,少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不知道是顧忌雙方的麵子, 還是擔心自己被拒絕。
他覺得自家徒弟真的將自己全身修成了一池清水,通透的讓人無語, 活該他單身。
不過隋逸覺得,也許徒弟對若瑾瑜的喜歡不足以讓他打破原則,隻是維持在喜歡, 還到不了刻骨銘心的地步。
時間很快來到五日後, 這是近二十年來琉焰穀第一次辦喜事, 處處張燈結彩, 紅綢掛滿了穀中大大小小的地方。
成親這日, 天公作美, 溫度適宜。
到了中午,孟臨淵騎著高大的黑色馬駒從城主府出發迎親, 紅袍加身, 頭戴玉冠, 溫潤清雅的麵龐引得不少圍觀少女麵色酡紅, 新郎官雖然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可是耳尖的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柳慕雪軍營的屬下穿著新衣擋在門口,鬨哄著要紅包,要比武,引得周圍叫好聲不斷。
若瑾瑜拉著顧星痕看熱鬨,不知為何,顧星痕是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提出了不少疑問,不過若瑾瑜又沒有出嫁過,還好追影略懂。
那邊孟臨淵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將新娘接出來,柳慕雪身披鳳冠霞衣,手裡舉著團扇遮住臉,時而露出彎彎的眉眼,可以看出她的歡喜模樣。
若瑾瑜見顧星痕還在看熱鬨,連忙將他拉出來,這邊新娘已經迎到了,就要去大殿拜拜師長了,他們兩個也要在場。
他們兩個施展輕功,在人群裡快速閃過,搶先在孟臨淵他們之前,來到大殿。
大長老不滿道:“怎麼這個時候才來?”
麵前的人穿著絳紫錦袍,麵如冠玉,雖然聲音是大長老,可是比之前要年輕十歲啊!
若瑾瑜眨巴眨巴眼,有些沒認出來。看到一旁閉月羞花的三長老,才意識到這人是大長老。
趕緊致歉:“抱歉,有些忘記了時間。”她就說嘛。以三長老顏控的性格,大長老怎麼會是那一副中年油膩大叔的模樣。
大長老冷哼一聲:“哼!”
三長老尹青青踢了他一腳,“大喜日子,你又發什麼瘋?”
若瑾瑜帶著顧星痕拱手作揖,站到獨孤雪身後,用自家師叔寬大的後背擋住賓客的窺探。
片刻後,兩位新人在眾人的擁簇下,踏著紅毯來到大殿。
孟臨淵和柳慕雪一起俯跪拜。
兩人起身後,獨孤雪發話:“慕雪,如果孟臨淵敢欺負你,記住把人揍一頓再回來。”
眾人微囧,猛然人群裡爆發哄笑聲。
柳慕雪聲音帶著笑意,“師祖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孟臨淵隻能乾笑,感覺額頭已經滲出汗水了。
兩人再次跪彆,然後相挾下了台階。
一輛紅綢裝裹的紅漆馬車就在門口,馬車寬闊大氣,四周鑲金嵌寶,車頂纏著紅綢,在風中歡喜地飛揚。
兩名侍女將柳慕雪扶到馬車上。
孟臨淵再次騎上了駿馬,麵上帶著欣喜和緊張,向隊伍揮手,“出發!”
後方存放嫁妝的馬車也趕緊準備好,整支隊伍好像隨風而動的紅綢,在風中慢慢地活了起來,整個車隊長度綿延數裡,讓圍觀的百姓開了眼界。
三長老站在樹梢看著遠去的車隊,忽然掩麵哭泣,一旁的大長老連忙摟住她的肩膀,憋住心裡的酸意,輕聲安慰:“孩子長大了,有我們看著呢?她吃不了虧。”
這人,之前他一直反對慕雪遠嫁,就是擔心她傷心。
可是她和慕雪都同意,現在米已成炊,才想起來哭,讓他怎麼辦?
若瑾瑜和顧星痕站在屋頂眺望,習武之人視力敏銳,即使距離遠,也能看的大概。
若瑾瑜有些感慨,她算是兩輩子第一次參加婚禮,沒想到就遇到這麼大的場麵,古代的十裡紅妝果然名不虛傳,祝願柳慕雪和孟臨淵婚姻幸福。
顧星痕也在思索,他這個年紀已經明白,娶妻就是和一名女子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現在他的腦瓜已經幻想若瑾瑜穿上鳳冠霞帔的場景。
想起那個場景,他猛地臉色漲紅,感覺兩腮如同火燒一般,雙手捂著兩頰,猛地搖頭,想要將腦袋中的幻想擠出去。
實在是太害羞了,哥哥也太好看了。
若瑾瑜注意到他的動作,有些奇怪,摸了摸他的臉,“怎麼這麼紅燙,吃了什麼過敏的東西嗎?”
顧星痕衝著若瑾瑜憨乎乎的笑:“哥哥穿女裝真好看。”
若瑾瑜腦袋裡的問號更多了,這小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隱在暗處的追影恨鐵不成鋼,他家少主的膽子還能再大一點嗎?
……
送完新人後,就是宴請賓客,此次琉焰穀宴請了不少人,武林世家,各門派也派了人恭賀,還有西洲、楚洲、秦洲的各個勢力,北冥皇室和祁連王室都派了人賀喜,根據福老的報告,賀禮已經堆滿了倉庫,門下弟子有拿出來
安周城的大小客棧都滿了,甚至城主府的客房也住了人,安周城裡來了不少生麵孔,這些人在城裡消費、遊玩,城西藏劍閣的庫存都被賣光了,煉劍閣的排單已經到一年後。若瑾瑜再次感慨琉焰穀的影響力,完全可以開辟出一項新項目。
不止她見了彆人,不少人也將她入了眼,十七歲的少年,長相雌雄莫辨,絕麗俊秀,風度翩翩,待人大方有禮,不少女子暗地裡悄悄打探若瑾瑜的身份。
得知他是琉焰穀的小長老,算是歇了一部分人的心思,也有一些人認為自己身份高貴,完全能配得上琉焰穀小長老,了解更多關於若瑾瑜的消息,加上之前溫修竹和她的謠言,以為她喜歡男子,隻能扼腕歎息。
若瑾瑜:……似乎這麼說沒錯,就是有些不對勁。
兩天後,穀中前來賀喜的賓客已經走了大半,還有一些和獨孤雪、顧星痕有淵源的,還留在穀中。
西洲祁連王室的祁連傲是顧星痕的侄子,今年十八歲,至今未婚,他一直以為自己遇不到喜歡的人,可是自從見了若瑾瑜第一眼,他忽然明白,可能他喜歡男子(並不是)。
看著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的祁連傲,若瑾瑜是頭痛萬分,她擔心任由他折騰下去,估計穀中小長老喜好龍陽之好的消息就會定死了,她倒是不介意,可是還有溫修竹,他可是根正苗紅的優秀公子,她不能牽連彆人。
在路上第三次“偶遇”祁連傲後,若瑾瑜已經說不出話來,之前已經和他說清楚,似乎他還不死心。
祁連傲環胸站在那裡,已經做好了再次被拒絕的打算。
若瑾瑜直接目不斜視,帶著非殤和他擦身而過。
祁連傲:……
慌忙帶著仆人追在她身後,“小長老要去乾什麼?”
若瑾瑜停下,睨了他一眼,“王子有什麼事?”
祁連傲背著手走在前麵,“沒事,就是想觀賞一下穀中的風景,果然名不虛傳,傾國傾城。”
若瑾瑜嘴角微抽,她第一次聽說“傾國傾城”是形容風景的。
“王子高興就好。”說完帶著非殤就要離開。
忽然前方密林竄出來幾道黑影,祁連傲周圍的侍衛迅速戒備。
前方的弟子提醒,“是野豬。”
若瑾瑜也看清了,看到周圍弟子舉劍就要斬殺,連忙製止:“抓活的。”
周圍弟子雖然有些疑惑,還是聽從吩咐,在野豬的慘叫聲中,不消片刻就將所有的野豬都抓到了,弟子們用藤繩捆著,堆放到若瑾瑜麵前。
這群野豬似乎是一家的,兩隻大豬帶著一共十二隻崽子,在一起拚命地哼唧唧叫喚。
祁連傲忍住麵前的豬臭味,“小長老要吃烤乳豬嗎?我們西洲的水平可是一絕。”
若瑾瑜看著他,嘴角微勾,囑咐弟子,“將這些豬先閹了,沒了禍身,就會安分,好好長肉,等到長大後再殺了吃。”
祁連傲的四肢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直,剛剛小長老的那話是對自己說的嗎?
不可能吧!可是她就是盯著自己說的。
周圍的人立刻石化,尤其男性更是瑟瑟發抖,這小長老太狠了。
旁邊的弟子有些為難,“我們不知道如何閹豬啊!”豬肉臊氣太重了,也沒人研究這些。
若瑾瑜麵無表情,“身為琉焰穀的弟子,連頭豬都閹不了,要你們有何用。”
周圍人:……閹豬有什麼了不起?
若瑾瑜不理其他人,轉身離開,留了話:“將豬閹了之後,好好飼養 ,我要檢查的。”
反正絲毫不理旁人的風中淩亂。
就連祁連傲也嚇得沒追上。
一旁的侍衛也沒有提醒,他感覺自家主子不是小長老的對手。
一陣風吹過,祁連傲慌忙追上,“小長老等我一下啊!”
前方的若瑾瑜聽到後麵的喊聲,眉間微皺,囑咐非殤,“我先離開了,你稍後追上。”非殤的輕功追不上她。
然後祁連傲就看到原先還能看到人影的若瑾瑜,幾個呼吸間就遠遁,消失在眼前,回想對方縹緲如仙的身姿,不由得感慨,“真的好美。”
身後的侍衛超想撬開主子的腦門,將裡麵的水倒出來,剛才才被威脅一通,現在就犯花癡了。
祁連傲見人追不上,慢悠悠地帶著人走著,內心懊惱自己小時候輕功偷懶,現在想追人也追不上。
路過一顆梧桐古樹時,忽然頭頂傳來聲音,“你就是我那西洲的傻侄子。”
祁連傲頓時怒了,轉向聲音出處,正想說聲,“大膽。”
認出人後,嗓子的怒斥再也憋不出,出門前,父親和母親囑咐自己一定要和顧星痕打好關係。
可是現在,看著少年的冷臉,祁連傲略帶疑惑,他什麼時候惹到了他。
顧星痕坐在樹枝間,神色冷漠,漆黑的眼眸淡淡的往下掃。
讓下方的祁連傲感到一種淬著冰的涼意,現在他確定這位王叔脾氣不好。
顧星痕跳下樹,落到祁連傲麵前,目光如刀,似乎在想如何處理他。
祁連傲慌忙推後兩步,雖然他比他高了半個身子,可不敢讓這位王叔仰視他。
顧星痕:“不要騷擾穀中的人,否則打斷你的手腳。”
說完就施展踏行莎離開了 。
祁連傲立刻苦著臉看著身邊的侍衛:“為什麼他的武功這麼高,簡直不正常。”
侍衛沉默不語,他能怎麼說,是您太弱了,一名凡境三品的武者在琉焰穀壓根不夠看。
祁連傲唉聲歎氣了一會兒,然後迅速收拾心情,就往青狸閣跑了。
若瑾瑜的椅子還沒有坐熱,就被非殤告知,說那個西洲王子又來了。
讓非殤將人請到一樓會客廳。
片刻後,兩人麵對麵坐著,若瑾瑜看著對麵笑的憨厚的少年,忍下心中的不耐,輕聲問:“不知王子喜歡我什麼?”
祁連傲戳了戳臉蛋,不好意思道:“我覺得自從見了你,我應該是喜歡男子。”
好乾脆……個屁!若瑾瑜差點破口大罵。
看著對麵憨厚的少年,她有些心虛,這是把人掰彎了,還是之前就是喜歡男子?
身邊侍衛渾身一震,他家王子真乃勇士!
尤其注意到對麵小長老尷尬的表情,他暗自思量,在小長老惱羞成怒動手之前,將人救走的概率有多大,忽然注意到一股冷冷的視線。
順著方向看去,原來是小長老的隨從,名字叫非殤,帶著半塊麵具,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非殤感受到祁連傲侍衛的打量,隱下眼中的情緒,又成了麵無表情的模樣。
若瑾瑜醞釀了一下措辭,“在下想問王子,如果是比在下還美的女子,你是否會改變目標。”
祁連傲低頭思索了一番,抬頭詢問:“我想請問是哪家千金,今年多大?”
若瑾瑜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王子是何意思?”
祁連傲覺察自己失態了,咳了一聲:“你不要誤會,本王隻是好奇,我對於女子沒有興趣,要不然現在孩子都能跑了。”
身後的侍衛默然,他家王子沒有成親,一是因為他憨,而是因為他挑剔,怎麼可能因為性彆原因,以祁連王室在西洲的權勢,自薦枕席的少男和少女不要太多哦!
若瑾瑜深吸一口氣,她不打算糾結這人的性向,直接攤開說:“王子,在下對你沒有一絲興趣,不管你是喜歡男還是女,都與在下無關。”
祁連傲捂著胸口,“小長老就不能給本王一個機會嗎?雖然我比你大一點,長得不好,可是本王喜歡你。”
若瑾瑜冷漠道:“在下不喜歡你。非殤送客。”說完直接起身離開,連看都不看他們。
非殤閃身擋住祁連傲的視線,冷著臉,“請王子不要打擾閣主。”
片刻後,祁連傲和侍衛呆呆地看著麵前禁閉的大門。
他們是徹底被趕出來了。
若瑾瑜在樓上看到他們離開,算是送了一口氣,直接囑咐護衛,以後不要讓他們進來。
原以為這件事到這裡就結束了。
誰知道祁連傲一行人回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被人揍了,尤其祁連傲被打的最狠,四肢被卸了,外袍被撕下來,上半身裸露著,穿著褲子吊在樹杈上。
據穀中女弟子說,那西洲王子雖然看起來憨,沒想到扒掉衣服後,皮是皮肉是肉,頗為健碩。
等到穀中弟子發現的時候,行凶者已經跑了。
光天化日在穀中行凶 ,簡直是狗膽包天了,穀中弟子議論紛紛。
……
第二天清晨
碎星殿,已經長成半大少年的顧星痕跪在大殿內,追影也單膝跪在一旁。
獨孤雪斜靠在坐塌上,冷著臉:“膽肥了,居然敢套麻袋了。”
顧星痕繃著臉,倔強地盯著他。
獨孤雪捂著額頭,一副偏頭痛的模樣,語氣溫和了不少,“你就是想要動手,也要等到人離開穀中再講,做事要學會運籌帷幄,想三步走一步隻是基礎,作為少穀主,你要學會把握大局觀,做壞事可以,但是也要有兜底的能力。”
顧星痕嘴角微微揚起:“我在現場留了證據,會有人告訴祁連傲是北冥皇室的十皇子乾的。”十皇子在一年前拜訪西洲的時候,和祁連傲起了爭執,曾經揚言,如果祁連傲到了他的地盤,就揍祁連傲。
獨孤雪:“你以為他信嗎?”十皇子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琉焰穀動手。
顧星痕攤手:“當然不信,可是祁連王室需要這個理由,北冥皇室仗著有秦洲和楚洲兩個地盤在手,最近可是在西洲邊境跳脫的狠。”
獨孤雪微微點頭。
顧星痕:“我是他的小皇叔,他就是知道也不能說什麼?隻能認下我給他的答案。”
獨孤雪:“這次算你及格,起身吧。福老把他扔出去。”
福老躬身來到顧星痕身邊,輕聲說:“少穀主先離開吧,主子已經不計較了。”
顧星痕起身,向兩人作揖告彆。
看著顧星痕帶著追影離開,獨孤雪無奈道:“小崽子獨占欲挺高的。”
福老溫聲道:“和主子很像。”小心眼,一般沒有隔夜仇,當天就處理了。
獨孤雪向天翻了一個白眼:“我才不是這蠢樣子。”最起碼他一定不會在穀中動手。
“對了,人通知了嗎?”他可是給小崽子一個驚喜。
福老躬身:“估量現在就在斬月軒。”
嗬嗬!有熱鬨看了。
作者有話說:
對於溫修竹的喜歡我寫得太突然了 。
好吧,其實在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心動了,大概前麵會改一下。
第 25 章
顧星痕帶著追影回到斬月軒的時候, 看到徐管事站在門口,一臉焦急。
看到他們回來,連忙拱手道:“小長老過來了。”
顧星痕愣了一下, 眼珠子一轉, 原先的意氣風發瞬間轉換成沒精打采, 兩腿似乎上了鉛塊一般, 走路緩慢, 渾身頹喪,全身都寫著“我被欺負了。”“我被揍得已經沒有反抗的意誌了。”
追影初時呆滯, 很快發應過來, 從懷裡掏出一個紅漆盒子遞到顧星痕麵前。
顧星痕一手接過,有些疑惑:“這是什麼東西?”
追影眼神飄忽:“以前出任務的時候, 偽裝的東西。”
顧星痕瞬間明白了,打開盒子, 裡麵是一些胭脂和修飾臉部的工具,還放著一個小巧的血包,頓時眼睛一亮。
閃身躲在角落裡, 折騰了半晌, 從追影身後探出頭。
徐管事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 原先光鮮亮麗的小公子經過一頓收拾, 眼瞼青黑, 鼻端青紫, 帶著紅絲紅印,青黛錦衣上有兩塊血跡, 嘴角還刻意的弄了一絲血痕, 將束緊的頭發裡挑幾縷發絲, 顯得有些淩亂。
旁邊的追影也迅速換上了沉痛的表情。
徐管事反應過來, 麵帶驚慌的衝進門,大聲喊道:“小長老,少穀主受傷了,您快來看一下啊!”
顧星痕慢悠悠地走進門,就看到非殤恭敬地站在門口,若瑾瑜雙手抱臂,手指不停地敲擊胳膊,看到顧星痕的樣子,原先淡定的表情瞬間僵住。
這還是第一次往臉上揍呢?
她皺著眉頭:“在碎星殿被打的。”
顧星痕不開口,眉間攏起,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哥哥,我好慘啊!”
若瑾瑜神色微冷,轉頭看向追影,“隻是打了人,穀主為什麼出手?”
追影咳嗽了一下,不敢看她,隻是盯著顧星痕,解釋道:“少主在穀內動手,玄尊勢必要給一個交代。”
聽追影這意思,獨孤雪為了不讓其他人教訓顧星痕,他就自己動手上臉揍了。
白皙的指尖想要碰一下他的傷口,被他躲過去了,顧星痕佯裝頹喪:“哥哥,我是不是太弱了。”
見他躲開,若瑾瑜眼中閃過疑惑,如果平日挨打了,早就撲上來撒嬌了,掃了一旁的追影,見他還是擔心的表情,就把注意力放到顧星痕身上,拉過他的手,心疼道:“你先收拾一下,等會讓我們吃早飯,吃完飯後,我給你做主。”
遭了!顧星痕身子微僵,他臉上迅速掛上笑容,“不用了,師祖也是為我好,以後我不會這樣乾了。”
若瑾瑜瞪了他一眼,“打人不打臉,你還是少穀主。”
顧星痕一下子撲進她的懷裡,摟著纖細的腰,清香縈繞在鼻尖,不濃鬱,也不淡雅,讓人感覺安心舒暢,他最喜歡這個懷抱了。
顧星痕儘情地使著小性子,“不要!你不要去!師祖他就是這個性格,沒有壞心的。”
若瑾瑜摸了摸他的頭,警告他:“以後可不能隨便出手了,做事要有分寸。”
顧星痕點著頭。
若瑾瑜滿意地轉身離開,吩咐徐管事開始準備飯食。
淨手時發現手上有些灰色和紅色,有些詫異,湊到鼻端聞了一下,雖然氣味很淡,還是留有淡淡的香氣,想起星痕身上的違和感,頓時了然。
吃飯時,若瑾瑜神情不變,不時給他添菜。
顧星痕吃的很滿意,暗想自己肯定過關了。
飯後,侍女將飯桌撤下,酒足飯飽的顧星痕正想問若瑾瑜白天有什麼活動。
然後就看到她走進一旁的書房,顧星痕馬上屁顛屁顛地跟上,還以為今天若瑾瑜就看著他讀書了呢。
走到門口,忽然僵住。
若瑾瑜手中拿著兩把劍鞘,一青一黑,都是之前煉劍閣送過來的產品,對比之前的,要更加重。
顧星痕原先挺直的肩膀瞬間垮下,明白對方已經看出來,苦著臉:“我可以頂輕一點的劍鞘嗎?”
追影黑線,看他家少主多麼有自覺。
若瑾瑜眼含譏誚,“這些年,你都能頂著劍鞘打架了,輕重有區彆嗎?”說完,就將兩個劍鞘交叉看了一下平衡度,發現能疊在一起,滿意地笑了。
顧星痕有些疑惑,眨巴眨巴眼,忽然明白過來,這是要兩個劍鞘一起啊!
若瑾瑜略過他,來到正堂,非殤已經在地上放了一個蒲團,與之前不同的是,蒲團上還有兩枚雞蛋。
顧星痕絕對不會認為雞蛋是給他吃的,如果沒有猜錯,不是要他托著,就是要放到其他地方。
若瑾瑜冷著臉,“你能耐了,居然糊弄我,還碰瓷獨孤穀主,他那脾氣能是吃虧的主嗎?如果被他知道了,估計會讓你夢想成真,再給你弄一身傷。”
顧星痕被她說的頭越垂越低,追影連忙為他說話:“小長老,主子隻是怕您和他生氣,一時想岔了。”
若瑾瑜直接揮手示意顧星痕跪下。
顧星痕覺得蒲墊上的雞蛋絕對沒有好事,直接將蒲團踢到一邊,直直的跪在硬地板上。
一旁的追影接到顧星痕的信號,連忙將蒲團毀屍滅跡,剛剛他摸到原來是生雞蛋。
若瑾瑜深吸一口氣,瞪了追影一下,轉頭看到顧星痕衝著她乖巧的笑,渾身的怒氣頓時消了。
算了,真的拿這孩子沒辦法。
“跪直!”若瑾瑜走上前,將兩把劍鞘交叉放到顧星痕頭頂。
感受到頭頂的壓力,他就不敢動了,輕微扭動脖子,頭頂晃動,差點掉下。
若瑾瑜從書房裡拿了一堆書,開始慢慢看。
看著坐在廊下榻上專心讀書的人,顧星痕小心翼翼地問:“哥哥,什麼時候能把東西拿掉?”
她放下手中的書,抬眼詢問:“怎麼?你有事?”
顧星痕堆笑:“我還要讀書。”
若瑾瑜了然。
等到福老帶著大夫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追影拿著一本書麵無表情地站在顧星痕麵前念,他念一句,顧星痕複述一遍。
尤其看到顧星痕跪直頂劍的模樣,臉上的皺紋都笑成菊花了。
心裡有些歎息,沒帶著畫師過來,否則就可以將這情況畫下來給主子看了。
見到福老來,若瑾瑜和顧星痕連忙起身,經過這些年的鍛煉,他已經做到即使頂著兩個劍鞘,隻要找到竅門,也能自由行動。
眾人相互拱手,打過招呼後。
福老清了清嗓子,指著身後的沈大夫,“主子聽聞少主傷勢嚴重,讓我帶著 沈大夫來看一下。”
若瑾瑜嘴角微抽,她就知道獨孤雪錙銖必較。
顧星痕抱著胳膊,麵無表情道:“我沒事,沈老可以走了。”沈神醫出現,絕對沒有好事,他現在還受著罰呢。
他臉上的戰損妝還沒有卸下,看起來臉上紅紫青黑都有,加上頭上頂著劍鞘,氣勢全無。
沈大夫笑眯眯地看著他,“有沒有事,是我說的算,少主無權插手。”
說完慢悠悠地圍著顧星痕轉了一圈,尤其看到他頭頂的劍鞘,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顧星痕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看完笑話後,沈老捋了捋花白胡須,“少主有些上火,根據穀主吩咐,每天三頓,一頓一碗清火藥。連續七天,停了就要重新開始。”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的一名仆從將黑黝黝帶著腥味的藥端了上來,還帶著熱氣,讓人欣慰的是,藥碗隻有巴掌大,獨孤雪沒有喪心病狂到弄個大海碗。
顧星痕明白,他如果不配合,他們就要動手強灌了。
若瑾瑜有些詫異,“這麼輕鬆?”
福老帶著一絲驚異,看來若瑾瑜對主子了解很深啊!
他解釋道:“主子說了,如果您發現並且罰了,那麼就隻追究少主腦子有病的過錯,喝碗藥就可以了,如果您什麼都麼有發現,那少主就隻能真的傷了,放心沈大夫的醫術,您是知道的。”
聽了他的話,顧星痕接過藥碗,低下頭一口飲下,頭頂的劍鞘瞬間滑落,交叉掉落在地,
老家夥心眼太小了,太苦了!
入口的瞬間,若瑾瑜就注意到他的五官擠在了一起,已經明白這藥絕對加了料。
福老注意到碗底空了,露出笑意,“等到午膳後,老奴再給您送藥。您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沈老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老夫還是疼你的 ,否則以老夫的手段,可以將這藥弄得更難喝三倍。”
“哼!”顧星痕掙開他 ,無聲的表達自己的反抗。
顧星痕覺得他的舌尖都麻了,除了苦味和鹹味已經覺察不出任何味道了。
福老和沈老對視一眼,囂張地笑出聲,然後就相攜離開斬月軒。
顧星痕此時是烏雲蓋頂,感覺自己一敗塗地。
若瑾瑜歎了一口氣,遞過去一疊點心,“先用點心壓住嘴裡的苦味,之後在喝水。”
“嗯,還是你好。”顧星痕一塊點心下肚,嘴裡的苦味散了不少,一旁的追影遞上熱茶,他抿了一口,頓時眉間微皺,感覺茶水比平時苦了兩倍。
……
微風吹過,斬月軒重新傳出來讀書聲,一個婉轉,一個乾淨清朗,陽光透過樹梢往下偷看,少年頭頂劍鞘跪的筆直,一位穿著月白色長袍的公子坐在榻上,給他講讀書中的意思。
西洲王子經過一個月的修養,終於重新活蹦亂跳,雖然他心裡有懷疑人選,隻能按照父王的意思,將此事扣死在北冥上。
發生此事後,西洲王子祁連傲和北冥十皇子剛上了,兩人在穀中見麵都鬥嘴,甚至兩人在安周城的時候還打了一架。
本來這是他們兩人的事,可是十皇子嘴臭,居然在外宣揚祁連傲迷戀男子,對琉焰穀小長老癡纏。
若瑾瑜沒想到她安分窩在穀中,鍋從天降,是她這個小長老太沒分量了,怎麼是個人都能往她身上扣鍋。
她本來以為祁連傲經過那一頓揍,已經安分了,沒想到十皇子不安分,加上之前溫修竹的謠言,如果她再不乾點事,估計龍陽之好的標簽就要刻在她身上。
第二天,祁連傲從晃悠中睜開眼,意識有些模糊,感覺自己的床似乎小了,過了片刻,頭腦清醒,發現自己身處馬車,頓時一驚,馬上坐起身來,旁邊的侍衛看到他醒了,驚喜道:“王子,你醒了。”
祁連傲的嗓子還有些嘶啞,“我們被綁架了?”
侍衛神情有些微妙,連忙搖頭。
祁連傲掀起車窗簾,發現他們正在趕路,四名穿著琉焰穀幽藍色服飾的弟子守衛在一旁,與其說是守衛,不如說是看押。
他眨巴眨巴眼:“我犯了什麼錯?”
侍衛解釋:“他們奉小長老之命將王子護送回西洲。”確切是扔出來,早上他們就被通知離開,王子更是被裹著被子扔進了馬車。
祁連傲:“為什麼?”
侍衛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北冥十皇子也被趕出來了。估計他之前說小長老的壞話被他知道了,您應該是遷怒。”
祁連傲幽幽地看著車頂,“可惜啊!那麼美麗的人居然不喜歡男子。”
侍衛眼角一直抽搐,他懷疑小長老應該不是遷怒,肯定早就想把王子給趕出來了。
第 26 章
在知道祁連傲和十皇子都被扔出去後, 顧星痕十分高興,練武讀書都比之前更努力了。
甚至為了慶祝兩個討厭鬼離開,他讓追影偷了一點酒。
追影雖然不讚同, 奈何顧星痕是他的主子, 隻能拿了一些西洲上供的果酒。
夜晚時分, 顧星痕躺在斬月軒的屋頂, 對月獨飲, 身邊放了一個朱紅食盒,裡麵十分追影準備的小菜, 抱著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嘗到甜味後,皺了皺眉毛, 這不是他想要的那種烈酒,一點也不男子漢。
若瑾瑜踏進斬月軒的時候, 就看到他躺在閣樓的屋頂,一開始沒有看到他在上麵乾什麼?
等到上去後,才發現小孩兒挺會享受的, 下酒菜都準備好了。
顧星痕看到她上來了, 高興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壺, “哥哥, 快來嘗嘗, 這酒好喝。”
若瑾瑜麵色微冷:“小孩子不能喝酒。”
顧星痕不滿道:“我已經十歲了, 還是地境二品的高手,可以喝了。”
若瑾瑜聽到後, 挑了一下眉毛, 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從一旁的綠樹上扯了一截, 半截樹枝不緊不慢地敲在手上,威脅道:“將酒放下。”
顧星痕一聽,條件反射地將酒壺抱緊了,臉上起了一層薄紅,十分硬氣道:“我不!”
“哦!既然這樣的話。”若瑾瑜笑盈盈地上前。
顧星痕看到她笑了,也笑的有些憨,想要招呼她一起喝酒。
緊接著他就感受到一陣風襲來,注意到劈過來的樹枝,側身躲過,滿臉委屈:“為什麼打我?”
“哼!”若瑾瑜也不停手,直接劈頭蓋臉地往他全身攻去,
片刻後,顧星痕的酒勁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運功終於散了。
見他清醒了,若瑾瑜最後一招直接將已經抽禿了葉子的樹枝插到他的頭上。
顧星痕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好痛啊!”
若瑾瑜纖細的手抹上他臉上的紅痕,“痛就行,記住小孩子喝酒有害健康,你看,正因為你喝酒,我才抽你的,我是不是說的沒錯?”
顧星痕愣愣地點頭,腦袋有些懵,還沒有理清這個前後順序。
追影默然,原來是這種有害健康啊!
酒沒有傷害到少主,喝酒這個行為反而讓少主挨了打。
簡直是不講理。
……
半月後,若瑾瑜接到消息,說是祁連傲和十皇子都丟回家了,然後兩人都得到了半年到一年不等的禁閉,看到這裡,她就開心了。
看著窗外的風景,微風輕輕地拂過落星湖,蕩起一片片漣漪,湖邊的垂柳悄悄地將綠絲垂在水裡,想要勾起貪嘴的魚兒。
若瑾瑜的視線放到梳妝台旁的女裝,這是一身白色煙紗長裙,中間束腰,裙擺上紋了大片的桃枝,朵朵紅梅綴在其中,淡紫色的玉帶擺放在最上麵。
她歎了一口氣,看著銅鏡裡的容顏,安慰自己,以她現在在琉焰穀的地位和分量,已經無需擔心被人隨便牽線送出去,她已經可以實現穿衣自由。
……
非殤站在房門外,麵無表情地盯著前方的柱子,自從那套女裝送進去後,閣主一直沒有動靜。
忽然門被推開,一個白衣身影映入眼簾,他瞪圓了眼睛。
若瑾瑜:“如何?”
非殤猛地低頭:“非人間物。”
……
遠處幾名弟子在密林間飛躍,看來正在練習輕功,騰飛間,袍子隨風舞動,有幾分瀟灑的意味,忽然一名弟子身子僵住,猛地從空中掉落在落星湖中。
直到劈頭蓋臉的水花才讓他清醒,他浮在水麵,遙望著遠處露台上的仙姝麗影,猛地反應過來,他不是做夢。
露台上站著一名女子,姝麗絕姿,傾國傾城,身穿白色衣裙,幾枝紅梅儘情的開在半邊裙擺上,一直爬到腰側被淡紫色的玉帶係住,風姿天然,如同不食煙火的世外仙姝,青絲隨風飄舞,挽著流雲鬢,一根紫釵流蘇插在其中,見人掉下水中,似乎有些詫異。
那名弟子見出了醜,慌忙出水,麵色有些通紅,忽然再次有人落到湖水中,並且旁邊的密林還有弟子掉落的動靜,激起飛鳥陣陣。
他在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他一個人大驚小怪。
仔細觀露台上女子的麵容,他感覺幾分熟悉,似乎以前見過。
正在他疑惑間,忽然露台上的人消失了。
片刻後,青狸閣大門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絕麗女子下來了,這人看到她身後的帶著麵具的非殤,忽然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女裝的小長老嗎?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小長老現在是男扮女裝,還是以前是女扮男裝呢?
他感覺自己是不是練功出問題了,怎麼會想這麼玄幻的事情。
若瑾瑜見之前落水的弟子似乎愣在那裡,身上裹著泥沙,有些狼狽。
於是邁著大步就過去了,之前她作為瀟灑公子時,這步子反而有種瀟灑的味道,現在嘛!隻能說有些違和。
非殤看到她豪邁的動作,有些呆愣,趕忙提醒,“閣主,步子太大了。”
若瑾瑜連忙收住腳,暗自警告自己要注意這些。
她來到那弟子麵前,疑惑道:“你練功出問題了嗎?”
這位弟子反應過來,這人就是小長老。
他結結巴巴地問:“小……小長老,您……您是男是女。”
若瑾瑜嘴角勾一抹笑容,調皮道:“你猜?”
她現在是明白了,這人估計是被她嚇住了。
尤其觀察到旁邊還有其他“受害者”,不由得歎息:“還是琉焰穀的人,怎麼膽子這麼小,我是人又不是鬼。”
這弟子也覺得自己的表現差極了,羞怯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