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王!”
他當即大喊著,不顧一切向廡房外衝去。
許是被皇孫的氣勢所懾,那些右驍衛不再敢攔,任他奔到庭中。
有三個年輕人昂然進了太子彆院。
為首一人身披華服,氣度雍容,雖在含怒叱喝,臉上卻不帶狠戾之態,猶有優容雅貌,端得好相貌,此人便是太子長子、廣平王李俶。
李俶時年二十歲,風華正茂,毫無他父親那種謹小慎微的佝僂之態。
因他自幼便深受聖人寵愛,出生才三天,聖人便親到十王宅,賜金盆為他辦洗兒宴。
正是那天,聖人以手小心托著李俶那小小的身子,大樂,道:“此一殿有三天子,樂乎哉!”
可事實上當時李亨尚不是太子,換言之,李亨就是因這個長子得寵,方有了太子之位。
此時李俶身後還有兩人,卻是李亨次子李儋、三子李倓。
李儋時年十七歲,微胖,正麵帶怒容地盯著右驍衛諸人。
李倓時年十五歲,生得器宇軒昂,風采不遜色於其長兄,且更有英挺之氣。他身披武袍,腰間佩刀,環目看著院中情形,劍眉微蹙,卻還保持著淡定。
“廣平王、南陽王、建寧王!奸黨鷹犬又欺上門來了啊!”
李靜忠邊跑邊呼,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卻又手足並用地爬起,趕到三位皇孫麵前方才跪到在地。
李俶連忙上前扶起他,沉聲道:“李公起來說,小王既來了,便沒人能在此生事。”
李倓則朗聲道:“誰帶人來的?出來一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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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釗向門外看了一眼,臉色已有了變化,向薛白道:“麻煩了,得罪太子無妨,得罪那幾位皇孫卻是麻煩。”
薛白麵色不變,猶端坐在那,不知在等待什麼。
楊釗如腚下生瘡一般,已是如何也坐不住,起身踱了幾步,終於道:“不行,得走了,否則萬一遭他們記恨,禍在眼前。”
“國舅也不是第一次對付李亨了,何懼之有?”
“不同,大不同。聖人厭惡太子,卻喜皇孫。當麵給他們難堪,便如給聖人難堪。”
薛白看向窗外,望了眼天色,似因看不懂,又轉回頭來。
楊釗早已沉不住氣,匆匆出了廡房,趕到三個皇孫麵前賠笑。
薛白這才起身,不慌不忙走過長廊。
李俶一見他,當即不再理會楊釗,轉頭喝問道:“你是何人?”
“薛白。”
“是何官職?!”
“無官無職。”薛白坦然應道:“不過曾襄助太子,卻遭坑殺滅口,無奈作了證人罷了。”
“你胡說!”
李靜忠當即尖聲大吼,指著薛白道:“奸黨走狗,好不要臉!”
薛白卻不理會他,從容迎向三個皇孫那審視的目光。
李俶目露驚疑,李儋怒態愈深,李倓則顯出思忖之色來。
楊釗受不了這般對峙的氛圍,輕輕拉了拉薛白,卻沒能拉動他。
正在此時,隻聽得杜五郎在院外喊道:“找到了!”
薛白這才抬手行了個叉手禮,道:“今日配合官府查案,問訊幾個宦官,現已找到證據,告辭了。”
說罷,他方才向門外走去。
楊釗大鬆了口氣,忙連又向三個皇孫賠罪幾句,匆匆招手讓右驍衛撤出太子彆院。
李靜忠目露驚愕,跺著腳向李俶低聲道:“廣平王,此人擅闖太子居所,形同謀逆,得拿下啊。”
李俶轉頭看去,猶豫不已。
李倓附到長兄耳邊,道:“多做多錯,罷了吧。”
“嗯。”
見此情形,李靜忠愈急,也顧不得禮儀,匆匆又往後院跑去,緊趕慢趕登上一間小閣,放眼看去,正見門外的巷曲間停著一輛輜車。166xs.cc
那輜車上的帷幔卻是掀著的,隻見一盛妝女子正坐於其中。身材雖消瘦了些,但遠遠看去,那模樣正是杜良娣。
“這怎麼?!”
這一驚非同小可,李靜忠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轉頭四看,卻見有人趕到楊釗麵前,正在通稟著什麼,楊釗哈哈大笑,顯得萬分欣喜。
“完了……”
李靜忠遂終於亂了分寸。
他知道,今日受到什麼羞辱都無妨,隻要動不到太子的根基,早晚有揚眉吐氣之時。
但那兩個護衛著杜良娣的死士,卻是萬萬不可落在**甫手裡的。
“快。”
李靜忠匆匆下了樓閣,招過一名最信任的小宦官,低聲囑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