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被遞到了屏風後。
不一會兒,又有美婢拿著它出來,交到了吉溫手裡。
“吉溫也看看吧。”
“是,右相。”
吉溫目光看去,隻見上麵是用毛筆畫了道政、常樂兩個坊的地圖,簡單框出了十六戶人家的位置。
“這是我根據武康成的巡夜路線推測的東宮死士藏身之處。”薛白道:“東宮的反應,證明了這張圖沒錯。”
“右相。”吉溫道:“不必如此麻煩,拿下武康成審一審便知道了。”
“吉法曹若審不出來如何?”薛白問道:“逼得這些死士魚死網破了又如何?”
“依你的意思,一家家找過去嗎?你當調動南衙十六衛輕易?”Μ.166xs.cc
“我隻知吉法曹忙了一整年,杖死的屍體堆積如山,東宮之勢卻不減反增。而我雖不才,卻已快要拿到東宮命脈。”
“你!”
正在此時,蒼璧又來稟道:“阿郎,郭千裡到了。”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盔甲的鏗鏘聲起。
“金吾衛左中候郭千裡見過右相,右相安康!”
“郭千裡,本相問你,前夜你與薛白巡查道政、常樂二坊之後,可有依薛白所言,派人暗中盯著十餘宅院?”
“有!”
郭千裡大聲應了,道:“右相,薛小郎君做事可仔細著,末將看著沒甚異樣,薛小郎君非要再查一遍。”
“至此時,是否曾見可疑之人離開這十餘宅院?”
“沒有,武侯們都看著,保管一隻蒼蠅都飛不出這些宅院!”
說著,郭千裡一拱手,又問道:“右相,末將是否帶兵去搜?!”
**甫略略沉默。
宰相通過尚書省下文,南衙十六衛發十人、十馬,軍器出十,不必待聖人敕書。
之前**甫便是直接調動了二十餘右驍衛出城捕薑卯、薑亥,但沒想到他們能悍殺了好幾名右驍衛,確實是給了他一個震懾。
這次要捕的卻是十幾、甚至數十個凶悍老兵,怕要調動上百人。
以右相之權勢當然有辦法,但也不能讓上百兵士在長安城裡隨意闖入官宅,太容易落人口實被指責謀反了。
至少消息該是準確的。
到最後,他終究是拿不出大搜長安的魄力。
“郭千裡,帶你的人繼續盯緊此二坊。”
“喏。”
“吉溫、薛白,由你二人查,用儘一切辦法,本相要準確的消息!”
吉溫連忙行禮,問道:“右相,可否將武康成交給吉溫?”
“本相說過,用儘一切辦法。”
“喏。”
吉溫一喜,連忙應喏。
“薛白。”
“在。”
“儘快辦完此事,本相等你改口。”
“一定不負右相期望。”
吉溫冷眼旁觀,心裡五味雜陳。
此事若讓薛白辦好,便要一步登天,成為相府女婿。但同時,右相也沒忘了他吉溫,敲打薛白,讓其配合他。
這是督促他們,務必要咬死太子。
~~
右相府前院。
辛十二彎著腰,匆匆迎上吉溫,喚道:“阿郎。”
迎麵便是一陣臭氣撲鼻,吉溫一把拎過辛十二的衣領。
“查清薛白的底細沒有?你可知右相起意招他為婿了?我們得想辦法阻止他得右相重用,他看我不順眼你沒感覺出來嗎?!”
“是,小人也看他不順眼。”辛十二屏息應道。
“我家大郎風度不凡,幾次向右相府提親,他都不答應,竟看上薛白了?我鞍前馬後這麼多年,到頭來卻不如一個來曆不明、乳臭未乾的小兔崽子?”
因杜家的案子,雙方已有積怨,吉溫豈能讓薛白在自己眼前爭了右相的寵往上爬,不由有些煩躁。
辛十二小心呼吸著,道:“阿郎,小人有些奇怪。”
“說。”
“哪有人真失憶了,還行事如常?那豎子死活不肯自報家門,怕是有隱情吧?”
“你以為我不知嗎?你以為右相為何讓我查他底細?!”吉溫指了指右相府門外那重重守衛,壓低聲音道:“右相擔心他是仇家,你可知右相有多少仇家嗎?我正是這般考慮,因此以為薛白必定會接受東宮的安排,沒想到,他拒絕了。”
辛十二接過吉溫遞來的一紙情報看了,道:“他不認?長安可沒有哪家更顯赫的薛姓人家丟了兒子了啊。”
“平時故意隱瞞,今日卻說要找回親生父母。”
“阿郎,小人有個主意。”辛十二道:“如果查不到,不如,我們也給他安排一個身世?東宮做得,阿郎有何做不得?”
吉溫目光閃動,思忖起來,末了,道:“附耳過來。”
辛十二略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把腦袋湊了過去。
“確有一戶姓薛的,門第比薛仁貴後裔還高,被右相抄家滅門了……你去安排。”
“阿郎妙計!”
吉溫微微笑了笑,暗道那些狗屁卷宗也不必再查了。
還是按自己的辦法做事來的爽利。
“再派衙役給我去拿下武康成,我要好好審審他!”
~~
薛白也出了右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