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覺得, 琴酒是那種高嶺之花類型的男人。
說話是‘哼、嗬、嗯、啊’組成的語氣詞,穿的衣服是幾百年不變的黑色長風衣,再配上一支好像永遠燃不到儘頭的香煙, 和一把閃銀光的槍,於是便組成了琴酒。
但實際上, 好吧, 他確實高嶺之花, 但也是分人的。
一般人是使喚不動他的,畢竟這個男人心中隻有*組織*, 如果說某公安的戀人是他的國家,那麼,琴酒的戀人便是這個組織。
但使喚不動,也是分情況的。
組織裡麵的另一個勞模——血腥凱撒使喚他, 不是 ,邀請他做某些事的時候, 很少會被拒絕。
並且, 非常不符合刻板印象的,還會開開玩笑,互相嘲諷一下什麼的。
比如說現在, 他就一個人東拐西拐的,來到了這座隱藏在鬨市之下的酒館中。
然後, 不出預料的,沒有看到某個說好要在這裡等他的人。
不過琴酒早就習慣了, 所以直接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
“先生, 請問你需要來點什麼?”
記賬的服務員抱著個A4大小的薄本子走過來,詢問道。
——這是個可以喝酒,也可以玩的地方, 但總體環境比較偏向於老派,沒有ktv裡麵搖搖晃晃的大金球,可以喝好酒,也可以瘋玩。
在日本的地界中,好像什麼都能夠跟一些*邊緣行業*扯上聯係,從裡到外都透露著一股淺薄與弱智的味道。
背著妻子與兒女跑出來的男人們,與陪酒女郎們廝混成了一群,在她們廉價的笑臉與香波中沉醉,掏出大把大把的票子,訴苦的同時占人便宜。
琴酒對此嗤之以鼻。
他對這種低級的快樂無感,暴露的燈光和歡笑聲隻會讓他覺得想要一槍打過去。
當然,當然,他也不是什麼多高尚的人,隻是選擇了另一種滿足自己*欲望*的做法。
“一杯黑麥威士忌。”
琴酒淡淡的說道。
他喜歡追逐獵物時,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那比什麼都使他興奮。
“不需要調酒嗎?”
服務員的表情有些驚訝。
威士忌中能夠單喝的很少,也就波本差不多單喝還行,其它的基本上都需要加點調味料,否則喝上去就是辛辣的苦水,像在喝一團火。
“不需要。”
琴酒頭也不抬的回道。
“好的。”
服務員利落的記下桌號轉身。
或許這是個硬漢,硬漢總喜歡挑戰些非人類的喝法。
他想到。
很顯然,這位僅僅是一麵之緣的服務員,並不會知道,麵前的這位*硬漢*平常喝的都是95度的伏特加。
那算是一種習慣,畢竟,在廣袤無垠的雪原之上,想要暖暖身子,隻能選擇這種馬鈴薯和玉米發酵出來的酒。
琴酒喝了一口服務員端上來的黑麥威士忌,然後就把它放回了桌上。
45的酒精度數並不被他放在眼裡,但他今天並不是奔著微醺來的,僅僅隻是在等人的過程中打發時間。
幾乎是在他放下酒杯的同時,門口傳來了一陣的騷動。
“好漂亮……”
“是小姐還是賓客?天啊。”
“她好像在看我?”
……
所有人都看向從門口走來的紅發女人,表情各異。
那女人穿著一身吊喪似的黑衣,很是規矩,紅發卻不羈的披在身後,並沒有作出穿著正裝時應有的盤發。
並且也沒有選擇某種*高跟鞋*,僅僅隻是平底鞋,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上一樣。
男人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張大的嘴和瞪大的眼睛書寫著醜態;
女人們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自己剛剛勾在男人身上的手,輕咳一聲,梳理著自己的頭發,自以為隱秘的去看她。
她慢悠悠的從人們的眼前走過,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似乎是習以為常,也或許是毫不在意,最後坐在了琴酒對麵的高腳椅上。
他的麵色倒是如常。
“請、請問您需要些什麼嗎?”
服務員的臉通紅,好像某種番茄作物,聲音磕磕巴巴的,說出來之後又後悔自己怎麼這麼差勁的表現。
“可口可樂配蘇格蘭威士忌,加冰加糖漿。”
如月楓抬起頭,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向琴酒,“你等很久了?”
琴酒捏起鑽石切割的酒杯,輕抿了一口,扯了扯嘴角,“你可以看看牆上的鐘表。”
她裝模作樣的環視了一周,最後聳了聳肩,“看了,沒瞧著,隻看到了中心的舞池。”
剛剛的騷動已經逐漸消散了,但是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卻沒有消散。
舞池旁邊的立體音響中響著柔和的音樂,*欲蓋彌彰*。
“想不想上去來一段?”
如月楓已經看到了舞池上空飄動的【雙人節拍遊戲】標識,有些蠢蠢欲動。
所謂越菜越愛玩,她自然也不能幸免。
音遊一直都是她無法征服的一座高山,所以隻要看到了相關詞條的小遊戲,她總想著‘或許這次就能s評級’了的上去玩一下。
琴酒興致缺缺,冷哼一聲,“給人當猴看?”
如月楓啊了一聲,“你可真會說話。真不去跳嗎,這可是雙人舞池。”
他低低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嘲諷,隻是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嘲諷她。
“你記性是真的不好,我說過我隻學過芭蕾。”
她用腳尖模仿芭蕾的樣子,在地上立了立,吐槽道:
“你們俄羅斯人是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精通芭蕾嗎。”
“錯了,是蘇聯人,現在的俄羅斯沒有這種普及式的教育了。”
他搖了搖酒杯,冰球碰撞著玻璃杯壁,發出了破碎般的響聲。
“您的酒。”
服務員紅著臉把調好的酒遞給如月楓,後者對著他一笑,說:
“謝謝,消費記我對麵這位慷慨的先生賬上。”
琴酒懶得反駁,服務員則是臉色慘白的低頭說了聲好的就走了。
如月楓絲毫沒有粉碎了一顆*敏感的少男心*的自覺,喝了一口酒後皺著眉把自己嘴裡叼著的沒抽的煙插進了酒裡。
“那就去跳芭蕾,我想跳舞。”
琴酒頭都沒抬,“不會,早就忘了怎麼跳了。”
“那總會扭扭吧?就是跟著節拍扭兩下這樣。”
她看對方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算了,你真沒趣,我自己去。”
——反正雙人舞台又不意味著她就不能單人跳,總之可以把琴酒的節拍也打了,她很有信心。
不過,日本人搞的詭異的脫鞋文化,在舞池裡麵跳舞還要脫鞋,也不怕腳趾給踩腫了。
然後她就穿著自己那身寡婦樣子的衣服,在舞池的正中心,旁若無人的跳了起來。
說是跳舞其實也不怎麼準確。
實際上,就是跟著播放的音樂踏踏節拍,然後像做廣播體操一樣的,左抬手右扭扭,右抬手左扭扭的擺擺身子。
係統在她的腦內搖旗助威:【加油加油!玩家,你距離音遊之神隻差一個設計者那麼遠了!】
差個白蘭?這什麼鬼形容。
如月楓扯了扯嘴角,在心裡說道:【閉嘴吧你。】
然後就看到,剛剛還坐在椅子上的琴酒,一仰頭乾了杯子裡剩下的所有的酒,罕見的摘下了自己腦袋上的黑色禮帽,往這邊走來。
他彎腰脫下腳上的皮鞋,鉑金色的頭發被舞池頂上的光照耀得好像是銀子一樣,閃閃發光。
然後,便學著她的樣子,開始和做廣播體操一樣的擺動著身子。
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在沒有了禮帽的陰影遮擋之後完整的露了出來,如同貝加爾湖中的春水,又像是春季繁茂的白樺樹林。
如月楓笑了,“你怎麼還是來了?不是說這是猴戲嗎。”
琴酒嘖了一聲,聲音聽上去慵懶得如同剛打完哈欠的獅子,“酒精上頭,所以陪你來丟丟人。”
他望向她,“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在那跳這種傻到家了的舞。”
如月楓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什麼?”
係統激動地大叫:【玩家玩家,是CG107號——酒館之舞啊!】
琴酒卻早已見怪不管的說道:“美國裡世界大名鼎鼎的蒙特麗斯酒館,以及它的駐館殺手K,這麼快就忘了?”
他微微眯起眼,“我都還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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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組織在北美的分部與墨西哥黑手黨血拚後損失慘重,琴酒連夜做出了招募K的決定。
他帶著伏特加,扛著槍,於一個靜謐的夜晚,帶著剛從火拚現場下來的一身血,走進了那家神秘的酒館。
伏特加負責找人,而他則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抽煙來平息自己還跳動著的心,等待著對方找人歸來。
“啪!”
一隻手按在了他對麵的桌子上,“小哥,我們這裡不讓抽煙的。”
琴酒順著那隻白皙的,無比嬌嫩的,一看就是個外行人的手往上看,不想破了這家店的規矩,聲音帶著低氣壓。
“旁邊的那桌就在抽,但你隻來找我的茬。”
而在他看清了對方的全貌之後,卻感到了深深的無語。
那是一張美麗無比的臉,應該用無數珠寶和綾羅華緞來裝扮。
然而在此刻,卻搭配了一件令人眼花繚亂的五顏六色的上衣,和一件同樣讓人眼睛疼的夏威夷大褲衩。
怪不得都說時尚的完成度全靠臉呢,美人就算是套個麻袋都是美人。
這人穿得這麼草率,彆人還能硬著頭皮誇一句真是太藝術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因為你(數值)好看。”
——敢問你是如何從他從上到下都裹得嚴嚴實實,就差在臉上寫上【srry im 鯊人犯】,看出來好看的?
琴酒懶得掰扯,直接切入正題,“找我乾什麼。”
女人將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是你先找我的。”
他這時才真正有些感興趣了,“K?”
她笑眯眯的嗯了一聲,“你那個下屬,簡直是個愣頭青,到處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