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安靜趴在男人身上, 側頰緊貼胸口, 男人的心跳強而有力,一下一下, 幾乎快要將她的耳朵震聾。
這個懷抱又緊又燙, 她被牢牢禁錮其中, 換做以前,嗅到危險的氣息,她第一反應就是逃開。
可是現在——
她必須學會與猛獸同行。
歲歲用臉輕柔蹭了蹭男人:“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離開兩周,對嗎?”
資臨的聲音平緩沉穩:“不是離開,是受罪, 我放你去外麵受罪兩周。”
她嘟嘴好奇問:“受罪?”
“放著堡壘不住, 去和彆人擠一間房,不是受罪是什麼?”
歲歲揚起腦袋看過去,眨眨眼:“可是我現在不也和你擠一間房睡一張床嗎?”
他低眉睨她,“那你覺得現在是受罪嗎?”
哪裡敢說是。歲歲重新躺到他胸膛處, 雙手摸索著,主動回應他的擁抱:“做你的人形抱枕算不上受罪。”
房間忽然安靜下來。
靜得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歲歲睜著眼睛,隔著黑暗看房間輪廓。複古奢華的風格, 是個女孩就會喜歡住進這裡,跟夢幻之屋一般, 每一處細節都在極儘討好主人。
男人應該不喜歡這樣的風格吧。其實他可以抱她去他的房間, 她不會有異議。
她為易麗的事打電話找他的那一刻起, 就決心要做個稱職的情人。女人討好男人很容易, 一句話一個眼神,隻要心不給出去,做什麼都事半功倍。
歲歲支起腦袋,資臨也睜著眼,他沒有睡。
她問:“你在想什麼?”
“想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還沒有走。”
“十個小時後。”
英俊冷漠的男人說起情話來,真實誠懇,換做彆人聽見,大概早就春心蕩漾倍覺感動。
她過去也喜歡聽男人說熱情似火的情話,看他們絞儘腦汁將愛意盛放到短短一句話中,不能是我愛你,那樣太單調無趣。男人如果說我愛你,太虛偽,他們大多都是實用主義,真要表達愛意,一定不會用虛無縹緲的字眼,例如愛這個字。
連夏生就從不對她說愛。
他隻會說,“這是你第十二個男友,我希望他能挺過一星期。”又或者是“你最近又換口味,我希望你做好安全措施,不要當個未婚先孕的單身母親。”
天知道她二十六年都沒嘗過男人滋味,頂多就是和他們擁抱接吻。做-愛要和心上人,她和連夏生強調,但他總裝聽不懂。
“你在想什麼?”
這回換資臨問她。
歲歲回過神,溫順回應:“我在聽你的心跳聲。”
“好聽嗎?”
“好聽。”
“假話。”
歲歲撐起半邊身子,他仍然摟著她,她將臉湊到他眼前,嘴硬:“才不是假話。”
“那你再說句真話來聽聽。”
歲歲抿抿嘴,佯裝思考狀,數秒後開口:“你肯給我自由空間,我很高興。”
黑暗中他們眼對眼,鼻尖對著鼻尖,資臨問:“有多高興?”
做戲要做全套。歲歲沒有猶豫,低下頭啄了啄男人的唇,細聲說:“像這樣。”
她說完話,又在他嘴角邊舔了舔。
清純誘惑。
天真無邪。
資臨呼出重重一口氣。
她不該自作聰明。
“歲歲。”
“嗯?”
男人反身而上,將人死死壓住。
他瘋狂吻她。
歲歲被吻得連呼吸聲都不見。
像溺水。
他是廣袤大海。
渡過原始本能的掙紮後,歲歲回過神,開始為自己爭取,她顫顫地回應他的吻,以為這樣就能安撫到他。
舌尖一點點攪拌他的。
卻掀起更強烈的暴風雨。
“唔……”再不放開,她就要窒息。
在他懷中窒息。
舌頭嘗到血腥味。不是她的,是他的。
他咬破他自己的舌頭,痛楚刺激大腦,得到短暫平靜。
資臨喘著氣,一隻手搭在歲歲後背,一隻手緩緩抬起,撫摸歲歲的臉。
她又流淚了。
他強忍著再一次襲來的欲望,沙啞著嗓子和她交待:“以後沒有我同意,不要主動吻我。”
少女不答話。
隻是低低哭泣。
資臨坐起來,將懷裡的人一並抱起。
床頭燈打開。
少女過分白皙美麗的麵龐上全是淚漬,她張著朦朧淚眼,語氣挫敗:“以前你耍流氓的時候,有求我吻你。”
資臨一愣。
原來她沒有怪他失控強吻。
她的好勝心,和他一樣重。
資臨靠過去,額頭抵著她的,“可現在我不耍流氓了。”
“那你要做什麼?”
能做什麼。
做-愛。
做到極致。
讓她主動求他做,愉悅地任由他掠奪。
資臨揩掉歲歲眼角的淚,她微張著唇,似乎在等待他是否會再次失控。
他笑了笑,將她重新抱回被子裡,自己下床。
歲歲拉住他,“你去哪?”
“我等會回來。”
資臨走出房間,進入另一個房間,衛生間到處都是水聲,他將浴缸放滿冷水,脫掉衣服躺進去。
閉上眼。
一麵是盛滿血水的浴缸。
一麵是少女嬌弱含淚。
原來她比他想象中更有效,他走進他最恐懼的畫麵,卻依舊能夠對她臆想。
半個小時後,資臨打電話給沈樹白。
沈樹白被吵醒,以為發生什麼大事,“滋滋,怎麼啦。”
“你再叫那個昵稱,我就撤掉你診所的投資。”
“好的,阿臨,請問您老人家深更半夜打電話來,是為了召喚我嗎?”
“我剛剛躺浴缸裡自-慰了。”
沈樹白沉默。
數秒後。
沈樹白:“你瘋啦,誰讓你往浴缸裡躺的?資臨,你是不是嫌噩夢不夠多?”
“你似乎抓錯了重點。”
沈樹白情緒激動:“我求求你彆折磨自己行嗎,你有多害怕浴缸,我又不是……”
“沒關係,我連舊宅都回去過。”
沈樹白愣住,小心翼翼問:“是你母親當年自殺的那個公寓嗎?”
“是。”
沈樹白快要發瘋:“什麼時候去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有人陪我一起,那晚我睡得很好。”
沈樹白漸漸冷靜下來,問:“是你之前提到的那個小姑娘嗎?”
“對。”
沈樹白鬆口氣,用嚴肅的語調表示:“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你應該來看心理醫生,而不是一味地和過去碰撞,那樣對你不好,你應該明白。”
資臨緩緩走出房間,沿著走廊往前,最後停在歲歲房間門外,他對電話那頭說:“樹白,我考慮過,以後我不需要看心理醫生了。”
“不行,這是你外公要求的,沒有你外公的同意,你不能解雇我這個心理醫生。”
“我有她了。”
“她?”
“她能讓我做美夢。”
資臨掛掉電話,推門而入。
歲歲已經睡著。
流了淚,激烈接吻,算得上是睡前運動,有氧無氧湊一塊,困意來得格外快。
資臨坐在床邊盯著歲歲看。
怎麼看怎麼不夠。
不計後果的話,他更願意將她囚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他做她唯一的光。
隻可惜不能。
他必須縱她自由生長。
許久。
他低下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這個吻落下的瞬間,他仿佛聽見少女的聲音。
——“資先生,晚安。”
她沒有醒來。是他的幻聽。
資臨笑了笑,俯下去,湊在少女耳邊,輕聲說:“晚安。”
為了準備總決賽的事,第二天用過早餐就要出發。
歲歲還沒有收拾東西,剛下樓就想著上樓收拾行李。
男人坐在餐桌邊,剛好看完今天的股市信息,正在吩咐傭人。
歲歲匆匆忙忙喝一口牛奶咬幾口羊角麵包就要跑開,資臨:“坐下,慢慢吃。”
歲歲表示:“十點鐘要報道,我得準備行李。”
資臨指了指她身後。
歲歲往後一看。
三個路易威登的行李箱,傭人點頭笑道:“朝小姐,您的行李昨天就已經備好,剛好夠您在外旅行兩周。”
昨天?
歲歲好奇看過去:“你什麼時候讓她們準備的?”
“你回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