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謝豫川少年的眼睛黑的發亮,一本正經的臉龐上,帶著濃濃的困惑。
為何幫他?
塗嫿心想,嘿,這真是個很好的問題。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謝豫川的身後已經有人影擋在他身後。
“謝慎堂,你給我跪下!”
“母親!怎麼驚動了您?”聽到熟悉的聲音,剛才訓子時還威風赫赫的謝慎堂,突然軟了語氣,急忙回身攙扶。
塗嫿抬眼,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這不正是謝豫川的祖母,謝老夫人麼?
謝豫川一直仰頭打量莫名出現在謝家祠堂裡的陌生女人。
她,好奇怪一人。
不過,再大的好奇,也沒有差點在祖宗靈位麵前挨揍時,遇見祖母前來解圍。
當下以跪在地上的姿勢,原地轉了個圈,對著謝老夫人的位置,二話不說磕頭在地。
“祖母!孫兒豫川給祖母磕頭。”
咕咚——
本就安靜的祠堂內,謝豫川這個頭磕的清脆響亮。
聽在謝老夫人耳中,心裡一陣心疼。
祠堂重地,下人候在門外站著。
謝老夫人指著孫子謝豫川的頭頂,臉色凝重地瞪向自己的大兒子:“你這是乾什麼?”
“娘,川哥兒他逞凶行惡,兒子不能這般縱容他。”
“你縱容他?”謝老夫人聲音揚高,沉聲一喝道:“你出去打仗,一打就是幾年,期間回來過嗎?小六他長這麼大,你教過他幾回?”
“娘——”
謝老夫人立掌止住他的話頭,根本懶得聽他那些解釋,轉身走到小孫子謝豫川麵前,伸出手:“川哥兒,起來。”
塗嫿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謝豫川,卻見他並沒有立刻站起,而是先扭頭看了眼自己的父親謝慎堂。
謝老夫人拄著手中禦賜金杖,微微伏下身子,溫聲道:“不用瞅你爹的眼色,祖母在這裡,該打該罰的是他!哪輪得著你個娃娃跪在這謝罪。”
“川哥兒,你快起來!地上涼,身上的傷還沒來得及上藥呢。”姑姑謝明惠有了主心骨,也不管兄長臉色是黑是紅,趕緊上前把侄子謝豫川從冰涼的地磚上拉了起來。
謝明惠不說這句還好,話裡話外提到謝豫川身上的暗傷還沒治,謝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身旁謝慎堂心中暗道:不好!
謝老夫人沉著臉色,托著謝豫川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目光凝在小孩子脖頸處上的淤青,眼神又暗了幾度。
轉身指著地上的蒲團,喝道:“你給我跪下!”
“娘,你不能這麼護著他,日後必無法無天。”
謝老夫人指著高台上列祖列宗的牌位,沉聲道:“怎麼,你讓你兒子跪祖宗,川哥兒聽話了;我讓我兒子跪祖宗,就不成事了?敬神法祖,你還不如個娃娃識得大體!”
一句話,罵的謝慎堂麵紅耳臊,瞥了一眼小妹身邊的兒子,兩道劍眉糾結地擰在一起,沉默了會,鏗然轉身,麵朝靈位,撩袍直身跪在兩個蒲團之間的地磚上。
膝骨磕在地上,聲響沉悶。
塗嫿湊巧看見謝豫川的小身子,隨著父親跪下的聲響,輕顫了一下。
塗嫿不覺低笑出聲,惹來謝豫川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