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文章,小人物(2 / 2)

簡單確定了她所在的樓層後,我順著外牆爬到窗口上方,自上而下探頭觀望。

寬敞的三室一廳,所有房間的燈都打著。

卓玉花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大晚上的,她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時髦的花裙,耳環手鐲項鏈齊全。

電視上正放著一部極鬨騰的搞笑香港電影。

可卓玉花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

準確的說,她的眼神空洞呆滯,根本沒在看電視。

直到電視屏幕一片雪花點,她依舊一動不動。

黎明時分,我順著外牆下來,就在街麵上吃了早餐,然後進入卓玉花出租房所在樓裡,打開她家房門,走進屋裡。

卓玉花依舊坐在沙發上沒動彈。

我沒驚動她,徑到臥室躺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覺。

這一覺直睡到天黑。

卓玉花仍然坐在沙發上沒動。

花園子出身要練靜功,大成者能坐冰火而不動,一天一宿不晃。

卓玉花這靜功是大成了。

約莫午夜時分,突然門鎖輕響。

房門打開。

一個穿著旗袍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雖然已經韶華不再,卻依舊風情萬種。

門外還有兩個人沒進來。

呼吸沉穩綿長,都有正經功夫在身。

中年女人走進客廳,坐到側麵的沙發上,歪頭看著卓玉花。

我拉開門,走出去。

門左右各站了個精壯的年輕男人,看到我出來,都是一怔。

我衝他們一笑。

兩人一聲不吭地軟軟倒下。

我轉回屋裡,掩好房門,正聽到卓玉花招呼道:“乾娘,你親自來了啊。”

中年女人歎了口氣,說:“花兒,你既然逃出來了,為什麼不走,離著京城遠遠的。天下這麼大哪裡不能去,國內呆不住,還可以出國,以你的本事,到哪兒都不缺這一口飯吃,何苦非要呆在這裡等死?”

卓玉花道:“乾娘,我打小跟你學藝,你沒必要跟我講這些虛頭巴腦的。跑?我能跑得掉嗎?看到那瓶子裡的東西,我就知道我跑不掉了。

參合進江湖神仙的爭鬥,我們這些下九流的哪個能有好下場?我跟你在歡場賣笑了十多年,做皮肉生意,迎逢討好,人人都瞧不起,不想臨死也沒個人樣。

既然是你先來了,那我的死期也就到了,我不求彆的,也不會反抗,隻求你給我個最後的體麵,彆弄亂我了的妝發打扮。”

中年女人問:“還有誰會來?你在指望著誰來救你?”

卓玉花搖頭說:“彆問。”

中年女人卻嗤笑道:“花兒,你是我養大的,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賣肉的卻總想上個台麵講究,白瞎了那麼大的奈子長身上,一個像樣的恩客都攏不住。

現在你跟我裝什麼高深?真要有人能來救你,你還犯得著在這兒等死?花兒啊,就你這點道行,想唬住我,差遠了。

你也彆怪乾娘心狠,實在是你朝過那位神仙的麵,如今露了相,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陶老爺要抓你,那位神仙也不會放過你,再落他們誰手裡你也不會有好下場,乾娘親自來,是心疼你,不想你遭罪。你就乖乖上路吧,”

她摸出個白藥瓶放到茶幾上。

“安定,一百片,吃了睡過去就完事,不遭罪,也算全了咱們娘倆這些年的情份。”

“乾娘,你也彆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為了攀上那位神仙,我們姐妹也不會因為這事丟了性命。

不過算啦,你養我們,本就是圖我們給你賺錢賣命,如今算是真正把命還給你了,咱們恩怨兩清。

如果有下輩子,千萬不要再見了,不然的話讓我認出來,我一定弄死你。乾娘,我最後送你一句話,彆讓那神仙給迷了眼,咱們花園子出身,下九流裡的下九流,

彆管麵上多風光,底下一樣沒人看得起。

你真以為自己能攀上那位神仙?在他們這些江湖神仙眼裡,我們這下九流就不算人!不想這麼快死,你趕緊想辦法脫身吧。”

卓玉花說著,就去拿藥瓶。

她的手僵在半空。

藥瓶不見了。

因為已經到了我手裡。

中年女人也注意到了,臉色大變,霍然起身,手放在後腰上處,四下張望,喝道:“誰?出來!”

卓玉花也轉頭觀察。

我當著兩人麵走過去,坐到另一側沙發上,這才招呼道:“彆找了,我在這裡。”

兩人都嚇得身子抖了一下,同時轉頭看向我。

卓玉花立刻叫了出來,“你!”

原來如死灰般的神情終於鬆動,露出了幾乎要哭出來的激動。

“是我!”我點頭道,“坐下說話吧。”

卓玉花看向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神情掙紮,卻無法抵抗,不由自主地老實坐回到沙發上。

她張嘴想說話,可嘴唇剛一動,就牢牢地重新閉上,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卓玉花嘴唇哆嗦了兩下,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她趕緊胡亂抹了兩把,卻把粉底眼影都塗花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讓你見笑了,我原以來您來不到這麼快。”

我說:“你應該是以為我不會來吧。”

卓玉花默然片刻,說:“您這樣的神仙人物,怎麼可能為我這樣下九流的花園子千裡奔波一趟,不來才是正常。”

我摸出那枚大錢,拋過去。

卓玉花一把抓住。

不等她看,我便問:“花,還是字?”

卓玉花手指輕輕挪了挪,肯定地道:“花。”

我笑了起來,道:“不,是字!”

卓玉花攤開手掌。

掌心的銅錢,果然字朝上。

卓玉花愕然,道:“我明明摸著是花。”

我說:“再給你個機會,合上手掌重猜。”

卓玉花不明所以,合上手掌,看著我,道:“字。”

我說:“是花。”

卓玉花攤開手掌。

花。

她的表情變得驚懼。

我知道她想岔了,便道:“我說出的話,沒有不作數的,這大錢也從來不隨便送人。既然送了,答應過的就一定作數。隻要收到大錢,彆說千裡之遙,就算是萬裡之遙,我也一樣會能及時趕到。”

卓玉花神情複雜,緊咬著嘴唇,道:“可我隻是個下九流的花園子……”

我說:“仗義多是屠狗輩,我從來不覺得下九流就不是,隻有不乾人事的在我這裡才不算人。你在金城見我兩次,都願意挺身而出,這就是你的善緣。把大錢收好,還能再用一次,有事拿著來找我,我不在,給其他同門也行。不過有一條,隻認大錢不認人,丟了送人了就是這善緣儘了,輪不到你來用。”

卓玉花說:“我跟捎話那人說了,您要是能來救我,我這條命以後就是您的了。”

我說:“你去白雲觀附近租個房子住下,等九月份的時候會有人安排你做事。”

卓玉花不安地說:“我打壞了陶老爺供了聚財的小鬼,陶老爺不會就這麼算完,我怕在京城呆不下。”

我說:“陶明亮你不用擔心。”

卓玉花又說:“安排我們做事的那位老神仙怕也不會留我活口。”

我笑了笑,沒回答她,轉頭看向中年女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中年女滿臉的掙紮抗拒,可一張嘴就老實說:“我叫何紅,大家都叫我紅姐。”

我又問:“讓你安排人去偷陶明亮東西的,是誰?”

何紅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嘴上卻說:“他叫季保常,是台灣人,跟著台灣商人魯美輝來這邊的。

魯美輝也搞了個夜總會,離著巴黎風情不遠,投了很多錢,還是從香港請的風水大師來設計的聚財風水局,可開業之後,生意一直很冷清,魯美輝便又找那位風水大師來看情況。

那位風水大師看過之後,說風水局沒問題,問題在於巴黎風情的老板不僅有風水局,還供了招財聚寶的小鬼,把周遭的財運都給吸走了。

想要生意有起色,要麼接受巴黎風情老板的入股控製,借他的財運一起賺錢,要麼就是想辦法把那供奉的小鬼偷出來,不讓巴黎風情的老板繼續吸取周邊財運。

魯美輝就托季保常來辦這事。

季保常在台灣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師,精通五鬼搬運術。

本來他想用五鬼搬運術來偷這供奉的小鬼,可使了幾回都沒能成功,甚至都沒能找到那小鬼在哪兒。

後來他掐指一算才知道陶明亮身邊跟著內地的高人,五鬼搬運術被人家給製了,不能起作用。

可季保常已經答應了魯美輝,不敢說他做不了,就聯係上了我,想借我手下的姑娘在巴黎風情上班的機會,把供奉的小鬼偷出來。”

我懷疑地問:“他能跟你把事情說得這麼細?”

何紅雖然仍控製不住嘴,表情卻變得驕傲起來,“跟老娘上過床的,沒一個不戀著不肯走的,趴在我身上的時候,沒有一個男人能守得住秘密。他不光把所有事情都講

了,還答應事成以後帶我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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