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大會兒,那白袍的年輕和尚又飄飄悠悠地帶著滿身淡光來了。
進門就很是不悅地說:“清慧,你好大的膽子,三番兩次打擾我清修,真以為投資大會當前,我就不會懲治你嗎?”
他說著抬手朝清慧一指。
清慧慘叫一聲,直直摔倒,滿地亂滾,雙手在胸口脖子上拚命抓撓,抓出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年輕和尚又一指,清慧停
了抓撓,趴在地上,不敢起來,喘著粗氣道:“上師,弟子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韋良寶被人給綁架下落不明,寶清幫的人喊著要散夥,如果後天大會開幕還不能找回韋良寶的話,可就要耽誤大事了。弟子懇請上師顯神通把韋良寶帶回來。”
年輕和尚道:“事事都我來我,還要你們有什麼用處?”
清慧道:“我們雖然頂著個正道大脈的名頭,可卻連佛門典籍都傳不齊全,更彆提神通妙法,不過是個空架子,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年輕和尚道:“一群沒用的東西。唉,雖然早知道末法之世,不能有太多期待,可俗世法門衰敗到這個地步,還真是讓人唏噓。也合該我地仙府出世重塑這世間道統啊。行了,你好生準備投資大會,不準再出任何岔子,否則的話,便把你剝皮拆骨做了法器。明晚韋良寶自會回來。”
清慧恭恭敬敬地趴著不動,臉緊貼地麵,道:“多謝上師。”
年輕和尚又問:“寶清幫哪個說要散夥不做?”
清慧道:“那個跟在韋良寶身邊的曲今方。”
年輕和尚便問:“我記得你跟他都是出自外道拍花一脈的?”
清慧道:“拍花這一脈傳承眾多,南北東南各有不同,我跟他雖然同是拍花出身,可卻各不相同,他也不知道我的根底。”
年輕和尚沒再多問,一拂袖子,又飄飄悠悠地出去了。
我已經看了年輕和尚兩回,也見識過他施展法門,心中有了計較,便悄悄跟在身後。
年輕和尚出了正覺寺,一路飄悠著來到韋良寶原本棲身的那幢小樓,飄然越過院牆,步入樓內,找到那中年男人所在的房間。
那中年男人極為警覺,年輕和尚剛一進屋,他便警醒,猛得從床上跳起來,揚手打出一包藥粉。
年輕和尚一抬揮,揮散麵前藥粉,伸手抓住中年男人的脖子。
中年男人立時全身軟綿綿,無法動彈。
年輕和尚便拎著他出了小樓。
全程都沒有驚動樓裡其他寶清幫的人。
年輕和尚一路拎著中年男人飄飄而行,真好像禦風般,快速無聲,不多時便上了正覺寺左側的山梁背麵。
這一處草深林密,麵朝大江入海處,濤聲不斷,又隔絕了山梁前方鎮子的視線,真是天然行隱密事的好地方。
年輕和尚尋了處地方,扔下中年男人,轉圈走了幾步,將地麵踏實,草叢踩倒,拾樹枝點起篝火,又把中年男人衣衫剝淨,豎指在他前胸後背刻下密密經文。
中年男人被刻得全身鮮血淋漓,麵容扭曲,卻作不得聲,也動不得,隻剩下滿眼的恐懼。
年輕和尚也不同他講話,刻完經文,便將盤坐到篝火前,從袖子裡掏出一個人頭骷髏和一枝大腿骨做的金剛橛,篤篤敲著,默念經文。
如此念到淩晨三點左右,突有寒風自江麵吹來。
年輕和尚便抓過中年男人,探手成爪,扯了中年男人胸腹血肉,一塊塊扔進篝火裡。
一時間燒得滋滋作響,焦臭四溢。
年輕和尚卻毫不在意,緊盯著篝火,不停撒扯血肉投入其中。
眨眼工夫,中年男人的胸腹血肉被扯了個精光,年輕和尚又摘他的內臟一樣樣扔進篝火。
我悄悄上到他背後樹上,在樹枝上掛了麵小鏡子,然後再在小鏡子麵前懸上小刀一把。
鏡麵正好映到篝火和年輕和尚。
刀刃恰好指著年輕和尚。
掛好這兩樣東西,我順著樹下來,繞到正對麵,潛在草叢裡,耐心等待。
篝火慢慢轉成了幽幽綠色。
年輕和尚拋下中年男人的殘屍,拿起骷髏木魚和腿骨金剛橛,一邊敲個不停,一邊繞著篝火手舞足蹈。
如此跳了兩圈,正要開始第三圈,綠幽幽的篝火中突然竄起一道明亮的金色的火焰。
緊跟著火焰急劇晃動,呼啦一下熄滅了。
年輕和尚身子一顫,口鼻同時往外竄血。
我立刻從草叢裡跳起來,抬手打出牽絲,把年輕和尚的一條腿切了下來
年輕和尚尖叫一聲,一揚手把腿骨金剛橛擲向我。
我沒躲,勾動牽絲,又切斷他另一條腿。
金剛橛飛來,正打在我頭上。
我紋絲沒動,樹上鏡刀輕輕晃動。
年輕和尚的腦袋上登時出了個深坑,整個人仰麵摔倒,沒了動靜。
我勾動牽絲。
年輕和尚身首分離,腦袋飛到空中。
他猛得睜開緊閉雙眼,惡狠狠地看著我,把我的模樣最後映入眼中。
然後重新閉上眼睛,摔落在地。
這回是真死了。
我就地挖了個坑,把兩人的殘屍掩埋,隻把年輕和尚的白袍子和臉皮剝下來收好,然後轉回酒店。
陸塵音正盤坐在床邊看電視。
裡麵放的是部捉鬼的港片,主角一身八卦道袍,帥氣無比地起壇念咒施法。
窗戶上掛桐人不見了,隻剩下一截繩子微微晃蕩。
我就問:“什麼來頭?”
陸塵音道:“密教,大威力烏樞瑟摩明王經裡的法門。他事先在你做桐人的那個家夥身上留了手腳,通過這個法門,可以讓那個家夥短時間內化身忿怒夜叉,變得力大無窮,不畏刀槍。嘖,地
仙府雖然行跡詭秘,可以前隻在漢地十八省出沒,什麼時候跟密教搞到一起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一如那天她說起自己在京城生氣時的樣子。
我說:“你要感興趣,等回頭我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講給你聽。”
陸塵音擺手說:“沒必要,我不感興趣。再說了,感興趣也沒用,十八歲之前不能參與這些,你要沒事,我可睡覺啦。又不是真神仙,天天晚上不睡覺,正經人哪受得了啊,我還沒成年呢,這覺得睡足才行。”
我說:“你先歇著,我去把今晚的事情收了尾,然後就可以等投資大會開幕了。”
陸塵音撇嘴道:“你要是再熬兩天晚上不睡覺,不用修就可以成仙了,屍解仙。”
我說:“明天白天可以補覺。”
陸塵音沒再多說,隻道:“進出關好窗戶,晚上風大,怪冷的。”
我笑著應了,進衛生間,把年輕和尚的臉皮貼到自己臉上,又套了白袍,然後找了自家事先備下的藥粉,幾樣摻合在臉上手上抹了。
這麼一倒騰,我就成了年輕和尚的樣子,也是身散淡光,隻是白袍上有些血跡,頗為美中不足。
不過這不要緊。
我從窗戶出去,順著外牆爬到班老病四人所在的房間外,推開窗戶,扯著牽絲,飄然入室。
班老病四人都沒睡下,各抱著家夥,靠坐床邊打盹,聽到動靜,立刻跳起來。
我伸手一指。
四人登時定在當場動彈不得。
再一指班老病,他就乖乖上前去解開麻袋,把韋良寶給倒了出來。
韋良寶得脫自由,立刻趴在地上,顫聲道:“門下拜見上師。”
我淡然道:“韋良寶,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