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麼大一個女兒,說走就走了,怎麼可能不擔心?
迷神控念也不是萬能的,不可能把她關於女兒的一切記憶都抹掉。
我帶著高塵靜進院開門。
一進診室,就見謝妙華靠在沙發上,全身是血。
我說:“怎麼不先把傷養好了再過來?”
謝妙華道:“我怕夜長夢多,時間久了,你再改了主意,想來想去,還是儘快趕過來,把事情落實底最好。謝妙華已經死了,你給我重起個名字吧。”
我歪頭看了看窗外的木芙蓉樹,道:“塵海浮遊修心性,華彩不爭顯道真,你以後就叫謝塵華吧,先把傷養好,然後去樓道觀做個女冠。我托樓道觀的名義,另往投資基金裡投入一個億,總得有個信得過的人去看著點才行。”
謝塵華把我說的那兩句話反複念叨了兩遍,展顏笑道:“以後我就叫謝塵華,是樓觀道的女冠了。”
我給謝塵華處理了一下傷口,告訴她可以在這裡養傷等我回來。
高塵靜就站在我身後,從始至終沒有說過話,也沒有露出想認識謝塵華的意思。
謝塵華也同樣沒有問高塵靜是誰。
兩個人,都把對方當成了空氣。
我便把謝塵華安排到客房休息,高塵靜安排到臥房休息,而自己則在客廳先給叢連柱打了個電話,休息兼看新聞。
歇到下午,叢連柱帶著盤錄像帶上門,金城本地的電視台也開始播放養生協會的相關新聞。
這個新聞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的,有一點的滯後性。
養生協會衝擊殯儀館和醫院的行為引來了公家的打擊。
警方果斷出擊,抓捕了一批帶頭衝擊的養生協會信眾。
這是新聞裡的內容,表現得公家大獲全勝,輕而易舉維護了治安穩定一樣。
可實際上的後續發展卻不像新聞裡播的那樣樂觀。
我給薑春曉掛去電話,了解後續發展情況。
薑春曉正犯愁呢,接到我的電話大喜過望。
她告訴我,這次抓捕捅了馬蜂窩。
前腳剛把這些人押進派出所,後腳就有大批養生協會信眾聚集到派出所門外,高喊要求釋放被抓捕的信眾。
在短暫交流後,意見得不到滿足的信眾仗著人多勢眾衝進派出所,不僅把被抓捕的信眾搶了出來,還把整個派出所砸了個遍,隨後簇擁著搶出來的信眾,抬著從殯儀館、醫院搶來的屍體,跑去了工人體育場。
葛修的屍體就停在這裡,按之前聲稱,今天他就會死而複生。
工人體育場裡聚集了數萬信眾,場外還有大量來圍觀看熱鬨的人群。
警方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向上請示得到先監視觀察的批複後,便沒有衝進體育場抓人。
現在正處在僵持狀態,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薑春曉更加擔心的是,如果葛修真的當眾表演死而複生,過後就更加不好收場了。
我讓她安排個人過來取樣東西,可以幫她打破僵局。
結果掛上電話沒多大一會兒,薑春曉就親自上門了,進門就迫不及待的問我是什麼好東西。
我把叢連柱帶來的那盤錄像帶放給薑春曉看。
這是一段偷拍的畫麵。
躺在地上裝死的葛修,在自家親信施法祈福的儀軌掩護下,偷偷跑出去上廁所吃東西,然後再回來接著躺。
每隔三四個小時,都會折騰這麼一遭。
薑春曉大喜,立馬就要帶著錄像帶去給電視台播放,揭穿葛修的真麵目。
我告訴她不急,等葛修複活再播這畫麵。
薑春曉反應過來,向我道了謝,便即帶著錄像帶匆匆離開。
我安安穩穩地在家裡好好睡了一覺,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叢連柱再次上門來報告情況。
葛修在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複活成功。
當時現場數以萬計的信眾歡呼如雷動。
葛修也很是享受了一下被當成真神仙來崇拜的感覺。
但他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體育場裡還擺了一百多具屍體。
都是金城各處新死的。
一小部分是信眾家屬或者本身就是信眾,一大部分則是從殯儀館和醫院搶來的。
搶屍體這事,實際上是叢連柱使人在暗中慫恿策動的,要的就是把事情聲勢搞大。
隻有搞得足夠大,葛修才不好收場,也隻有搞得足夠大,對於趙開來的試點要求才有意義。
這事完全不在葛修預料範圍之內。
現在葛修複活了,可現場的屍體卻沒有一個跟著複活。
這讓現場的信眾未免有些狐疑。
葛修急中生智,表示這些屍體沒有積福,想要複活得先去閻王爺那裡修改生死薄才行。
他這正滿嘴胡扯,想要含糊過去呢,警方衝入現場,以詐騙、非法行醫等罪名,當場抓捕葛修。
這個有些冒失的舉動立時激化現場。
所有的信眾都圍上來不讓警方把葛修帶走。<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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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些把家屬屍體抬來的最為瘋狂。
葛修要是被抓走了,他們家人還怎麼複活?
混亂中,葛修被信眾強行搶下來。
他立刻在親信的掩護下逃出工人體育場。
這次失敗的抓捕之後,金城電視台開始播放葛修裝死期間活動的畫麵。
同時警方正式通緝葛修。
葛修逃出體育場後再沒有露麵,警方找不到他,信眾也一樣找不到他。
我得叢連柱的信,便去叫上高少靜,又帶著叢連柱,開車去找葛修。
彆人找不到他,但卻難不住我。
早就留了他血發腳印,很容易就在江邊的一處小屋找到了葛修。
車子遠遠停下,我和高塵靜悄悄過去。
隔窗便聽到屋裡幾人在說話。
“老仙爺,周老大說了,天一黑就過來,水麵上各路都打點好了,保證暢通無阻,不過他隻能送您出金城,離了這邊地界,他擺不平,怕出事,耽誤您老人家的行程。”
“這姓周的王八蛋,當初要不是老仙爺幫他,他早就讓水龍王扔江裡喂江神了,現在用著他了,他特麼還拿上了,什麼隻能送出金城,他跑船藏人押陰貨,也沒見擺不平的,這特麼是想要好處吧。”
“等會兒他過來,弄死他,拿了船我們自己開,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弄死他,特麼的,這麼個老水耗子還敢跟老仙爺擺這譜,慣的他!”
“好了,都不要說了。”
葛修蒼老的聲音響起。
屋裡立刻一片安靜。
葛修道:“能出金城就行,這人既然靠不住,拿錢多買一段路也不見得安全。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金城。這回這事大大的不對勁兒,擺明了是有人在暗中算計我們,留在金城時間越久越不安全。”
我便推開窗子說:“葛老仙爺,孫固那娘們可是指點你去哪避難了嗎?”
靠坐在牆角的葛修立刻跳起來,叫道:“打死他!”
屋裡幾個葛修的手下立刻掏出槍來就朝我打。
葛修卻趁機拔腿就往門口方向逃。
可他沒等跑過去,高塵靜已經踹開了房門,攔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