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已振開雙翅向遠空飛去。
榆兒進了屋,又朝裡屋走去,推門就看見唐伯正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
榆兒連忙上前去扶他,道:“怎麼還摔了呢?你要拿什麼叫我就好了。”
唐伯歉然道:“我真是不中用。總是勞動你們,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你是病人嘛,有什麼過意不去的。”榆兒扶他坐到床沿,讓他靠好,“是要喝水嗎?”
唐伯點點頭,道:“麻煩榆兒姑娘了。”
榆兒走到桌前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笑道:“跟我不用這麼客氣啦。你也不用擔心,清漪姐姐說了,再過個幾天,你就能好啦。”
唐伯聽了,臉上露出歡喜之色,道:“這回真的是要多謝清漪姑娘了。”
安頓好唐伯之後,榆兒便來到海灘。
幽絕還坐在細沙之上修習。
榆兒對他道:“天也不早了,長離哥哥也不在,今天就先回去吧。”
幽絕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也沒回她一句話。
榆兒看他並不理會自己,笑道:“那我就委屈點兒,等你一會兒吧。”
海灘上有一隻小螃蟹正懶懶地朝一邊的石縫爬去,榆兒瞧見了,就跑上去要抓它,大叫一聲:“小螃蟹,彆跑!”
小螃蟹一看有人來追自己,急急忙忙地拚命逃,眨眼就溜進石縫裡去了。
榆兒可惜地“啊”了一聲,對著石頭縫就喊:“小螃蟹,快出來啊,我就是跟你玩兒,又不會吃了你。”
石頭縫兒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螃蟹、小螃蟹……”榆兒就一個勁兒地喊。
那邊幽絕被榆兒這麼一鬨,冷著臉站了起來,也不招呼榆兒,自己辨著方向往回走。
榆兒一看,滿意地望著他的背影:讓你不聽我的,這下知道回去了吧。
於是就笑盈盈地跟在他身後。
好在海灘上石頭甚少,一片平沙,幽絕雖然眼睛蒙著傷布並看不見,走得卻還算順暢。
走了一會兒,好些打魚的村民也都把船靠了岸,陸陸續續地往回走。
榆兒一看人多了,就伸出手去牽幽絕,免得跟彆人碰撞了。
誰知道幽絕卻往前快走了兩步,榆兒就牽了個空。
榆兒哼了一聲,道:“撞到也是你自己活該。”
幽絕才走了兩步,突然提身向一旁迅速躍出,榆兒亦立刻察覺到一股勁風正從背後迅速壓來,立即向一側躍出。
就算她躲得快,肩上的衣衫也被勁風劃破了一道。
耳邊立刻響起了一聲接一聲的慘叫。
榆兒立腳回身,隻見村民們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上翻滾哀嚎,有的捂著胳膊、有的捂著腿、有的捂著肩,傷口處鮮血淋漓。
原本乾淨的細沙這裡那裡到處都濺灑了溫熱的鮮血。
哀嚎翻滾的村民中立著兩個並不屬於這片海灘的身影。
一個魁梧粗壯,扛著一把足有一尺寬、五尺長的巨劍。
屍青色的巨劍。
劍身上雕刻著一頭麵目猙獰的凶獸。
鋒利的劍鋒上鮮紅的血珠正在滴滴滾落。
這人一張臉上雙目爆出、鼓得就像兩隻大鳥蛋、還泛著慘綠之色。
鼻子卻整個癱在一張疙疙瘩瘩的黢黑的大臉上,兩個鼻孔用力地向天空翹起。
下顎整個比上顎突出一指寬,上唇被一口大牙撐得幾乎都看不見了,一口牙倒有一大半是暴露在外。
這人的臉比他那把屍青巨劍上的凶獸還要猙獰得多。
可是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位卻是膚嫩如花、口鼻玲瓏、纖手柔肩。
這人穿著一身嫩黃滾金邊的短衫,腰間係著一根同樣黃色底的白薔薇花帶,手裡拿著一根軟皮鞭。
他卻像是有些怕人似的,怯生生地抓著扛巨劍之人後腰的衣服。
不過,這兩個人四隻眼此時都盯著幽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