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馬上進去。”小彌向他明媚笑道。
那人卻黑著臉,道:“姑娘,還是早些站開的好。”
榆兒過來拉了小彌,小聲道:“姐姐帶你去吃彆的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小彌疑惑地道。
“跟姐姐走就好了。”榆兒向她燦爛笑道,拉著她往街上走去。
這種地方,便進去也沒什麼。
不過,耽誤辦正事,那就不太好了。
榆兒拉了小彌,向栗原眨了眨眼。
轉過一條街,買了兩碗涼粉,與小彌一起坐在小攤上吃起來。
“啊,好好吃!”小彌第一次吃這個,開心不已。
“你有不好吃的東西嗎?”榆兒望著她,也覺開心。
栗原則獨自走至玲瓏坊門前,徑直往裡走去。
黑臉短須打量了他一回,見他穿的不過是一身粗布素衫。
那日在布莊製的一身他不樂意穿,一直是榆兒收著。
玲瓏坊出了那件事之後,諸般事宜皆甚謹慎。
何況這人看起來不過是個窮鬼,他便粗聲道:“客官有閒,且到彆處玩耍吧。”
“我還就樂意裡麵玩耍。”栗原笑道,自往裡走。
當下便出來七八個短衫打手,個個孔武有力。
“喲,這麼隆重?”栗原斜眼掃了一遍,笑道。
“沒銀子就一邊呆著去。”黑臉短須的壯漢不屑地道。
栗原也不答言,提步走上台階。
那幾個打手便圍了上來,隻聽幾聲碰撞聲,那些人個個捂著頭坐倒在地。
栗原向那個黑臉短須的壯漢走去,那人忙大退了兩步,抵住門柱,顫聲道:“你、彆胡來!我、我會報官……”
栗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爺不過是來喝杯茶,你帶路。”
他雖比栗原還高出一個頭,此時在他麵前卻好似矮了一大截,好漢不吃眼前虧,隻得重整了笑臉道:“客官,裡邊請。”
栗原正往裡走,冷不防迎麵來了一個人。
青色麵具,麵冷如冰。
隻是今日穿得一身青色長衫。
幽絕就這麼擦著他的肩走了出去,仿佛完全沒看到他。
他怎麼來得這麼快?
栗原回頭望著他的背影,麵上浮現出一縷不安。
看他往榆兒、小彌所去相反的方向走了,暗暗舒了一口氣。
不過,他既已來了,恐怕想再甩掉他就難了。
奇怪,他來這玲瓏坊做什麼?
就他那個冷眉冷眼的樣子。
該不會是醉心風塵?
真是會裝!
栗原心中哼過一回,不覺已走至玲瓏坊內。
這樓內分為兩層。
絲竹瑤琴之聲固然不絕,男女調笑之聲更是不缺。
“喲,這位爺看著麵生啊。”一位珠翠環繞的三十有餘的婦人走來道。
盯著栗原上下看了一回,瞪了一眼他身後的黑臉短須,搖了搖手中團扇,微笑道:“公子,我們這裡要先見彩頭的。”
“這個簡單。”栗原自袖中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在手中掂了掂。
婦人的臉色略緩和了些。
幽絕出了玲瓏坊走了幾步,轉身朝著榆兒氣息傳來的方向走來。
但他並沒有靠近,隻在遠處望著她。
雖然自己做了這麼多,可是她對自己的態度非但沒有任何進展,相反反而是愈加討厭自己。
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就甩掉我自己跑回淨月城來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榆兒右手手臂傷勢未愈,一應事情都是左手來。
她又受傷了?
又發生了什麼事?
幽絕皺了皺眉,向天外泉走去。
“這位姐姐,你怎麼長得這麼俊?”栗原向婦人的湊了湊笑道。
“喲,嘴還挺甜。”婦人理了理鬢角嗔笑道,“不過,姐姐我已經退了多年了。”
“那真是可惜了。”栗原又向她湊近了些,在她脖子處聞了聞。
這氣息甚是撩人,婦人眉眼間禁不住泛起絲絲縷縷的迷離。
看這年輕人眉眼其實長得甚是俊朗,就是這身打扮……
不過,反正他今日有銀子就行。
“公子想點哪位姑娘,隨意便了。”婦人整了整衣襟,輕搖團扇道。
“剛才那位戴麵具的來這裡點了哪位姑娘?”栗原立正身子笑問道。
婦人聞他此言,卻變了臉色,道:“他點的姑娘並不在。”
“不在?”栗原奇道。
莫不是還有老相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姑娘叫什麼名字?”栗原又問道。
“公子,我這裡的姑娘個個琴曲俱佳,您看滿意哪個?”婦人卻將話繞開來道。
“那就給我叫鬆音,如何?”栗原便也不再追問,轉而道。
“鬆音?”婦人麵色更是難看道,“她、不在。”
“不在?”栗原奇道,“為何?”
“她這幾日身體不適。”婦人道,“請公子另選他人吧。”
栗原抬眼看來,一側壁下坐了十來位姑娘,穿紅著綠,手中琴弦輕撥,合奏著纏綿之聲。
“都說鬆音長得美,今日特意來看一回,姐姐行個方便吧。”栗原道。
“她確是身體不適,已多日不曾待客了。”婦人道,“公子請回吧。”
說罷,轉身走了。
方才那個黑臉短須上來,向栗原道:“公子,若是來找鬆音,還是請回吧。”
他語氣和緩了很多,賠著笑臉。
栗原便也轉身出了玲瓏坊。
在街上尋到榆兒、小彌,隻道鬆音並不在。
遇到幽絕的事,他卻沒有提起。
“既然沒尋著她,還是先去那邊吧。”榆兒道。
“也好。”栗原道。
“榆兒姐姐,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去找那個老婆婆嗎?”小彌向榆兒道。
“對。”榆兒道。
“她好像很可憐,應該不是壞人,為什麼要冤枉那個蕭大哥?”小彌道。
“這個、冤不冤枉的、我也還不知道……”榆兒道。
“小彌,來、哥哥跟你說件事。”栗原忽然向小彌道。
“你是誰哥哥?”小彌彆過頭去哼道。
“一會兒見了那個老乞婆,你可不能說我們認識遲大哥、蕭大哥的事。”栗原忽然一臉嚴肅地道。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小彌回頭對他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小彌,”榆兒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栗原說得對,如今尚不知那位老婆婆怎麼想,還是先彆說的好。”
“哦、我知道啦。”小彌向榆兒點頭道。
幽絕來到天外泉,向玉溯道:“玲瓏坊的鬆音不見了,找到她。”
玉溯對他笑了笑:“你又要幫她查案?”
“我隻是在尋找機會。”幽絕道。
“什麼機會?”玉溯問。
“這還用問嗎?”幽絕道。
玉溯探究地望著幽絕:“你究竟打算怎麼做?尊主的時間也許不會太多了。”
“我自然知道。”幽絕道。
又道:“讓使者跟著她,有什麼事及時告知我。”
玉溯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幽絕似笑非笑地道:“想讓一個女人聽你的話,我的方法不是很好嗎?”
幽絕聽了,麵上微熱,瞥了一眼站在玉溯身後的胭脂,轉身往外走去:“我說過會用自己的辦法。”
幽絕走後,胭脂向玉溯道:“幽絕大人究竟想怎麼做?”
玉溯嗤笑一聲:“他哪裡懂得女人心?”
“女人心?”胭脂道。
玉溯走到琴桌旁,望著積了一層輕塵的瑤琴:“像方榆兒這樣的女人,若不願意做一件事,你就算是剮了她她也絕不會點頭。若是她願意,事情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說著,用手輕輕撫摸著琴身,聲音沉而冽:“服人要折心。”
“那究竟該怎麼辦呢?”胭脂道。
“自然是要讓方榆兒心甘情願地幫他赴東海殺神龜。”玉溯道。
“怎麼才能讓她心甘情願這麼做呢?”胭脂道。
玉溯伸出手指隨意撥動著琴弦,瑤琴發出無曲無調的幾聲清響。
“七情穀的那個人不願出穀,看來還是要子卿走一趟。”玉溯道。
說著收了撥動琴弦的手,走到案邊拿起桌上書卷,以手捏訣輕輕劃過。
千裡之外的使者——語事鳥收到指令,振翅飛向馳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