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兩軍各自行去一裡以外,簫音方才消去。
端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彎腰將他抱了,又將常武的屍身提起,一左一右在腋下夾住,向立於稍遠處的穆虞行去。
黑衣人一雙眼直直地瞪著前方,臉上卻並無任何表情。
穆虞看了看端商腋下的黑衣人道:“這金索我卻解不得,不如先回立陶城吧。”
“好。”端商點了點頭。
兩人回至客棧中,何昭曄等見他平安歸來,總算安下心來。
鬱韌自屋中懶懶走出:“不錯,沒死,還帶了個活的回來。”
“煩勞異士替他解去這金索吧。”穆虞向他拱手道。
“這金索是荷風國雲馬寺歡顏禿驢的得意之物,我可解不了。”鬱韌道。
黑衣人一雙眼木然望著前方,一臉茫然。
“看他神情,倒像是中了什麼邪術。”穆虞道。
“師父曾授我與師兄一種曲術,能使人迷失心智,聽憑施術人號令。”端商道。
“原來如此,可有解法嗎?”穆虞道。
“自然。”端商道。
長簫發聲,短吹一曲,黑衣人突然在地上掙紮起來,嘴裡吼道:“快放開我,我宰了你這個兔崽子!”
“這是清醒了。”穆虞點頭笑道。
黑衣人環望一回,突然又大聲吼道:“那個紅衣的兔崽子呢?”
莫行讓開身子,黑衣人便看到了躺在床鋪之上的何質。
“快解開我!我這就去撕了那個混蛋!”黑衣人嚷道。
“這位俠士,我師兄他已經……”端商道。
“已經什麼?”黑衣人道,定了定眼睛,才看清何質胸前皆是血跡,又嚷道,“他死了?”
往地上啐了一口,“呸!活該!哄我聽什麼了不得的曲子,竟然用把破琴迷了我!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死得好!”
端商在旁直待他罵完,方才道:“師兄確有對不住俠士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你?”黑衣人坐於地上抬臉望著他道,“你又是誰?”
“我是他的師弟,端商。”端商道。
“師弟?”黑衣人道,“那也是個壞心眼的家夥,我把你也一並殺了!”
說著就又掙紮起來,奈何那金索實是脫不得,隻能乾瞪著一雙大眼望著端商。
“師兄已知錯悔錯,以死謝罪,還望俠士寬恕了他吧。”端商向黑衣人深深一揖道。
“以死謝罪?”黑衣人道,“難道他還會自己殺自己嗎?”
“師兄心懷國仇家恨,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他已自歸極樂,若能得俠士諒解,定能含笑九泉。”端商又向著黑衣人深深一揖道。
“你這人說話好不囉嗦,我隻問你他是不是自殺,你隻道是或者不是就是了,哪兒那麼多囉囉嗦嗦的廢話?”黑衣人不耐煩地道。
端商愣了愣,道:“是。”
“是不就完了嗎?”黑衣人道,“算他小子識相,要是落在本大爺手裡,管教他好好受個夠!”
“莫行,”穆虞開口道,“讓小二燒些熱水,與他二人洗淨吧。”
“是。”莫行領命去了。
“阿修,照他二人的身量買兩件新衫來。”穆虞又向阿修吩咐道。
“是。”阿修應道,自出門去準備。
“多謝穆兄。”端商向穆虞揖道。
“穆某多承端兄之情,隻是儘些綿力罷了。”穆虞道。
“隻是這位俠士的金索,不知該如何解得?”端商道。
“想必還要尋那位白衫的公子來解一解了。”穆虞卻笑道,“他應當還在這立陶城中,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命人去打聽,尋得他來解了便罷了。”
“有勞穆兄。”端商道。
“我的事,你謝他什麼,我自會謝來。”黑衣人卻向他瞪了一眼道。
“皆因師兄之故而使俠士落此困境,穆兄能援手俠士,端某理應相謝。”端商道。
“你這人,真是個呆子。”黑衣人道。
“還未請問俠士尊姓大名?”端商道。
“彆囉裡囉嗦的,我叫燕楚。”黑衣人道。
“燕俠士,失敬。”端商向他拱手道。
何昭曄自外進來向穆虞拱手道:“公子,已另要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