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穆虞點點頭,轉向尚坐於地上的黑衣人道,“燕兄可去歇息嗎?”
“我被捆得跟五花肉似的,萬一再碰上壞人怎麼辦?”黑衣人卻扭頭道。
聞他如此小兒般言語,穆虞、何昭曄等不禁失笑。
“若燕俠士不嫌棄,便在此與我同住,也好照應照應。”端商道。
“那敢情好。”燕楚道。
“如此,也好。”穆虞道。
小二送了水來,探頭向內張望,何昭曄上前擋住他道:“水放下,去吧。”
小二留下水桶,訕訕去了。
穆虞等也告辭離去。
端商取了熱水,先將何質身上擦洗乾淨,用被子給他蓋好身子,又替他將發髻重新梳理整齊。
“你對你這師兄,倒像是個孝子。”燕楚嗤笑道。
“師兄與我自小一處玩耍,他待我如手足,我自然亦如此待他。”端商呆望著何質蒼白的臉道。
“那你忙活吧,我可要睡了。”燕楚說罷,倒在地上便閉上了雙眼。
端商將小二添來的被褥在地上鋪好,道:“燕俠士可睡在這裡。”
“罷了,我睡慣了硬床,那個太軟和了不舒服。”燕楚道。
端商隻好由他,自己又換了水,將常武的屍身亦擦拭乾淨。
次日,阿修將新衣送來,端商與何質、常武細心穿好。
“可否勞煩你將常兄送回奉治軍中,好與他家人團聚。”端商向阿修道。
阿修應了,抱過常武,自去送來。
端商再與何質擦淨手臉,整理發束,一切妥當後,拉開門來,卻見穆虞與安青立於門外。
“端兄,可妥當了嗎?”穆虞道。
“皆已妥當。”端商道。
安青已踏步入內,走至黑衣人身側,腕上金環伸出,金光飛還。
黑衣人得了自由,連忙躍身而起,笑道:“總算解了!”
“多謝。”端商向安青道。
安青向他微微點了點頭,轉向穆虞道:“你欠我一個人情,可彆忘了。”
說罷自出門而去。
“多謝。”穆虞在後道。
午後,端商雇來馬車,將何質屍身搬至車內放好,便要啟程。
“端兄這是要去哪裡?”穆虞道。
“我欲與師兄同回七情穀,也算了了師父的心願。”端商道。
“端兄簫音可平天下亂世,若再出穀時,可來尋我。”穆虞道。
“端某無意於人間紛爭,隻願與師父、師兄永安穀中。”端商道。
“那真是可惜了。”穆虞歎道。
端商自袖中取出一根碧青的簫穗,對穆虞道:“此番多承穆兄相助,端商銘記在心,他日若有差遣,可往七情穀尋我。隻要見此簫穗,無有不應。”
穆虞接過簫穗:“多謝,若真有需要端兄相助之日,還望端兄莫忘今日之情。”
“豈敢。”端商道,“就此彆過。”
“保重。”穆虞等亦向他拱手道。
端商與穆虞等揮手道彆,駕了車向城外行去。
“公子,”何昭曄向穆虞道,“就這麼讓他走了?”
“若能有他相助,自然再好不過。”穆虞道,“然而,他既誌不在此,又何必勉強。”
“怪可惜的。”何昭曄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歎道。
“後來,大約五年後,他帶了一個孩子來到七情穀,讓我授予那個孩子音律之事。”無情道。
“那個孩子,就是子卿了?”榆兒道。
“是。”無情道,“子卿確有天賦,但他心中爭戰、殺戮之念難消,我隻將修心之術、音律之理授予他,望他有一日能悟得其中之意。”
“你到現在還想處處裝好人嗎?”榆兒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乾了什麼?”
無情默然一回,道:“他曾於我有莫大的恩情,我總不能、看他死在自己眼前……”
“若不是你,他早就死了!怎麼會得到冰芝、為禍天下!”榆兒突然憤懣道,將手中冰刃直向無情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