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妖僧的話,讓在場人無不毛骨悚然。
他絕不是危言聳聽。
看如今這情況,倘若再讓他潛伏下去幾年,待得信眾積累更多,要造反絕對可能。
皇覺寺的信眾大多都是帝都人,或者帝都附近的人,一旦造反的話,每人發一把刀那可就是好幾萬軍隊。
並且可以直入帝都,暢通無阻。
一想到這點,漢帝頭皮都差點炸了。
屠刀都懸在頭頂了,他竟還蒙在鼓裡。
“朕要砍了你!”漢帝大怒,抽出一旁禁軍的長刀。
秦贏上前擋住,勸道:“父皇,殺他一人沒用。”
“此人圖謀巨大,應該不是一人所為,也許有同夥,不如關押天牢慢慢拷問。”
“而且此事不宜聲張,畢竟也算是我漢朝的醜聞,應該秘密處理,對外便說,衍空主持雲遊四方去了,待重新找到德高望重的大師,再重開皇覺寺。”
秦贏一番建議,引得漢帝頻頻點頭。
這基本上把能想到的都想了進去,沒什麼紕漏。
“至於朝中與其有勾結的大臣,這便看父皇怎麼處置了。”秦贏看向了王明嵩,眼神冰冷。
王明嵩神色不動,他知道現在怎麼解釋都無用了,千算萬算,一場大局本該絕殺秦贏。
誰知,先是韓嶽庭翻了。
再是衍空自己的徒弟反水。
自己人不給力,他再怎麼布局也枉然。
隻能說時也命也。
但,與他有關係且剛才喝了聖水的大臣可不這麼想,紛紛跪地求饒。
“陛下,我們都是被迫的啊,都是王明嵩逼我們乾的,如果不從,他就要迫害我們啊。”
“王明嵩是我們的老師,他的以權壓人,我們為了立足之地,不得不與之狼狽為奸,但我們絕無造反之意,這件事我們不知情啊。”
“我們隻是配合他演戲,隻是陷害九皇妃,絕不敢造反,我等對朝廷忠心不二,求陛下明察秋毫。”
一群老臣邦邦磕頭,淚流滿麵。
他們竭力要撇清楚關係。
開玩笑,衍空是西域妖僧想造反,而王明嵩與他有瓜葛。
陷害九皇妃和造反,哪個罪名重,這還需要想嗎?
反正王明嵩看起來必死無疑了,把所有錯都推到他身上就行,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迫的,說不定還能博取一線生機。
法不責眾,牽扯這麼多大臣,陛下想來也會慎重考慮的。
秦贏看著這群不要臉的大臣,內心已經無語了。
漢朝若長此以往,必覆滅!
王明嵩冷冷看著這些曾經跪舔巴結自己的門生,如今一個個指責自己,好像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肉咬下來。
心裡頓感一陣淒涼。
他算計半生,本以為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卻沒想到,最後栽在了他一直看不起的九皇子手上,何其諷刺。
漢帝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猶豫之色,說實話,他真的不想辦王明嵩。
他還是太子時,王明嵩就一路扶持,二人的君臣之情,可謂深厚如海。
“將王明嵩褪去官服,革去頂戴,關押天牢擇日再審,若查出他也參與造反,斬立決。”
“他的家產全部充公,後人不許入朝為官,他的門生參與陷害者,連降三級,罰三年俸祿。”
漢帝宣布了處罰命令。
那些大臣聞言,皆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劫後餘生的微笑。
連降三級,罰俸祿三年。
不算重,一點也不重。
降級可以升回去,至於罰俸祿。
哪個當官的是衝著這仨瓜倆棗來的?
他們背地裡早就吃的肚滿腸肥。
彆說罰三年,就是罰一輩子,那也是九牛一毛而已。
“謝陛下隆恩!”
“我等日後必將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以報聖恩。”
大臣們一個個喜笑顏開。
叩謝皇恩浩蕩。
秦贏將這些都看在眼裡。
這樣的處罰,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謂意料之外,是他印象中的漢帝手段夠硬,心腸夠狠。
秦贏以為,這些人依法當斬。
可漢帝卻隻是罰,並且不算重罰。
難道是人老了,心性也消磨乾淨。
想的多了,不夠狠了。
至於情理之中,則是涉及的大臣太多,漢帝不能斬,也不能重罰,所謂法不責眾,非常惡心人。
秦贏可以接受這個不完美的結果,但心裡對漢帝,仍是頗有微詞,準確的說,應該是失望。
可他畢竟隻是一個皇子。
處理大臣這種事,他隻能提建議。
漢帝聽不聽,在於他自己。
說白了,秦贏還是在以現代人的思想去看這個時代,總以為法應該是不可抗,法度麵前人人平等。
可時代不同,做法也不同。
漢帝與這群老臣,他們就是法的製定者。
這個世界,是存在階級。
處處存在不公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