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宗桓手持利劍,跨於馬上。
火光倒映著他的臉,冷如修羅。
身後的鐵甲還在源源不斷湧入。
三大近衛營的甲士一共九千人,加上他蕭家死士傾巢而出一千人,還有一路殺進來,沿途收服的皇宮禁衛。
蕭宗桓手中握有一萬五千鐵甲。
這個數量極其恐怖。
就連蕭宗桓自己都吃了一驚。
他本以為,靠著三大近衛營殺入宮來,會遭到皇宮禁衛拚死抵抗,哪怕最終拿下養心殿,自己家底也會消耗嚴重。
沒想到…戰局剛開始。
大批皇宮禁衛直接原地投降。
他帶領眾將士如入無人之境,不費吹灰之力,就抵達了養心殿。
“終於…到了!”
當蕭宗桓立在養心殿前方的廣場時。
內心油然而生一股唏噓。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終於是走到對岸了。
養心殿前。
鎮北王秦慈手握長槍,氣勢淩人。
目光所及,密密麻麻都是甲士。
而他身旁,卻隻有殘存的皇宮禁衛。
區區不過數百人。
他目光掃過,這些弟兄兩腿都在發抖。
這也難怪。
對麵可是上萬人,凝聚而出的殺氣那是能嚇哭小孩的,成年人見了也得打擺子。
這幫禁衛雖然武藝還算可以,但終究沒有經曆過殘酷的戰爭。
鎮北王鎮守邊關多年,再殘酷的場麵都見過,蕭宗桓這點底蘊壓根鎮不住他。
鎮北王目光冰冷。
蕭宗桓亦和他對視。
空氣中似有火光迸濺。
鎮北王霸氣凜然,持槍怒喝:“老賊,本王早就知道你包藏禍心,養不熟的狼崽子。”
“我秦氏給你蕭氏門閥的還不夠多麼?竟敢造反,速速下馬受綁,可赦九族不誅。”
蕭宗桓怒極反笑,惡狠狠的道:“當年沒有門閥相助,姓秦這江山打得下來?”
“門閥為大漢立國之根本,皇帝可以年年換,門閥永恒是天。”
“你姓秦的德不配位,已不配**。”
“殺我胞弟,害我親兒,姓秦的都罪該萬死,今天老夫替天行道,誅殺暴君,推翻暴政!”
“還人間一個太平盛世!”
這話一出。
眾人皆驚。
蕭宗桓這不要臉的程度可真是曠古絕今。
他門閥禍亂朝政,門閥子弟更是行事肆無忌憚,秦氏皇族忍了這麼多年。
不過是最近才拿幾個貪官開刀。
其中包括了他家人。
這便被他罵成德不配位,不配**。
而他分明是造反的亂臣賊子。
竟然厚著臉皮自詡替天行道。
白的說成黑的,錯的說成對的。
雖說他很無恥。
但不得不承認,蕭宗桓這麼多年的丞相沒白當,光是這口才這臉皮,罕見有人能敵。
如此顛倒是非黑白的話,自然是引得鎮北王眼神陰沉,然而還不等他怒斥。
養心殿大門突然打開。
屋內燭光照亮了夜晚。
漢帝在曹公公陪同下,緩步走出。
他毫無懼色,眼神中充滿殺氣。
蕭宗桓眸子看去,隻見漢帝身穿天子鎏金甲,披風上印著一條金龍,尊貴霸氣,手持處刑劍“淵落”。
天下穿甲,禦駕親征。
蕭宗桓老辣的眼眸之中,止不住地翻湧而起一股複雜思緒。
他有多少年沒見過漢帝身披鎧甲,手持利劍的模樣了,仍記得這位帝王,也曾統禦天下兵馬,睥睨眾生。
那年的他何等意氣風發。
那年的蕭家,亦與他馬首是瞻。
為臣幾十年。
沒想到今夜卻兵戎相見。
唯一不同——他老了。
漢帝也老了。
天子鎏金甲穿在他身上仍舊霸氣,卻少了幾分當初的年少淩厲。
漢帝手握長劍,遙指蕭宗桓,霸氣怒喝:
“蕭老賊!憑你也配說替天行道四個字?”
“朕即是天!”
“大漢的江山今日姓秦,永世姓秦。”
“你蕭家地位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竟還敢不知足,起兵造反,打著正道之師的名號,這是打算掩飾罪行?”
一句蕭老賊。
徹底把蕭宗桓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暴怒咆哮:“住口!”
“你有什麼資格**,你的皇位怎麼來的不知道麼?”
“沒有門閥相助,就憑你自己,你能鬥得過誰?要論資排輩當皇帝,秦慈勝你百倍!”
“秦穆!你不過是門閥推出來的皇帝。”
“門閥敬你,你才是帝!門閥不敬你,你就是個屁,竟然大言不慚自詡為天,簡直可笑!”
終歸是撕破了臉。
蕭宗桓現在也沒什麼不敢說的。
話罷,他看向鎮北王秦慈。
大吼道:“秦慈,要說當帝王,你比他強一百倍,如果你現在點頭,我即刻退兵。”
“門閥會尊你為帝。”
“而你隻須斬殺這個廢物,向門閥納投名狀,如何?”
他口中的廢物,指的就是漢帝秦穆。
這突然的反轉。
讓三大近衛營的統帥始料不及,不由得擔心起來…要退兵?
這不妥吧!
打到這裡來了,皇位近在眼前。
明明可以自己坐,何必要退兵…
可下一刻。
他們便明白了。
因為,他們看到了蕭宗桓嘴角的獰笑。
退兵是絕無可能的!
他不過是用話術相激,想讓這兩兄弟反目成仇,這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自古以來皇位傳嫡長子。
秦慈是大哥。
能力又出眾,也得人心。
他才應該**。
可秦穆仗著門閥相助奪了帝位,還將他派去鎮守邊關二十年……他心裡能沒有一分的怨言?
這要是鎮北王衝動之下,真斬了漢帝。
那可就太精彩了。
丞相真是老謀深算,這種時候還不忘算計人心,若叫其得逞,可就真是殺人誅心。
鎮北王沉默無言。
他的眼裡居然閃過一絲掙紮。
不過隻是瞬間,就消失無蹤。
“老賊,你這點小伎倆留著地下用吧。”
“對付本王,還差點意思。”
鎮北王冷冷一笑。
他會相信才怪。
就算真殺了漢帝,那他最後也會被蕭宗桓所殺,這老賊怎麼可能放過自己?
蕭廷鈺的根,可是他下令割掉的。
見計不成,蕭宗桓也並未激動。
他已掌控局勢,方才不過是戲謔眾人罷了。
他看向漢帝,冰冷的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