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眾百姓都哭訴完後,小源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城破那日,城防都衙和京兆府在哪裡?”
“都沒了。”一名臉上有道新疤的漢子痛苦道:“守城第一天秦指揮使就帶著城防都衙上了城頭,叛軍的第一輪進攻過後,都衙衛就倒了三百。”
“城破之後,為了堵住缺口,秦大人身先士卒帶著殘存的都衙衛跟著神武軍衝進了渠口,然後再也沒回來。”
“至於京兆尹。”漢子歎了口氣:“平日裡看著那個府尹大人就一副怯怯懦懦的樣子,當時被秦大人架著上了城頭,果然不出意料,一輪進攻之後被嚇破了膽,當場暈死過去,後麵被人抬了回去。”
“後來叛軍入城圍了京兆府,讓京兆尹出麵聯絡各大商戶犒軍,府尹大人將幾個叛軍的頭目請了進去,大家還以為他是嚇破膽,降了,誰知道等那幾個頭目前腳剛進去,一聲巨響,整個府衙就被夷為平地了。”漢子說到這裡,有些哽咽:“府尹大人連屍體都找不到。”
眾人聽到這裡也是默默垂淚。
小源聽完後,手掌半握又鬆開。
京兆尹他不認識,隻知道是個被官家接連降級卻還在原位的一個官員,這些年來沒留下什麼惡名,在他治下,百姓還算安居樂業。
而秦指揮使,自己和他曾有過數麵之緣,當年天穹一案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後來在陸昭武的口中聽說秦指揮使的母親當年也曾是內禦直的一員,父親是一名衙衛,兩人在某次護衛任務中雙雙喪命,留下了他一人,雖然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靈力,但內禦直一直悉心照顧著,還破例把禦直才能佩戴的命玉送給了他。
秦指揮使也沒有讓人失望,雖然自己不能應靈成為靈者,但繼承了父親的職位,一步步從一個都衙衛成為了城防都衙的指揮使,同時都城第一神捕之名響徹大梁。
沒想到。
小源沉默了很久,回想一路以來的所見所聞。
忽地,他站了起來。
好像在報仇之前,有些事也應該做。
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禦直;
不僅僅是因為他曾是衙衛;
而是,本心而已。
環視周圍,小源道:“這幾日大家就不要外出了。”
一名宿老聞言抬起昏花的老眼,問道:“您這是要進皇城了嗎?”
小源點點頭。
“好啊,好啊。”宿老站了起來,顫巍巍地行了一禮:“快快結束這場鬨劇吧。”
眾人也同時行禮。
小源回了一禮,揉了揉身旁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娃,轉身離開。
半刻後,一座傾斜的閣樓之上,一青年迎風而立,環視整個都城一圈,隨即身形一閃。
不多時,整個都城慘叫聲此起彼伏。
“當家的!”一名婦人抱著哭鬨的孩童跌跌撞撞奔向她的丈夫。
而他的丈夫似乎還沒從剛剛的發生的事中清醒過來。
就在片刻前,因為不小心衝撞幾個叛軍,他就被拉到大街上要處決。
以為自己今天就交代到這裡了,沒想到一道光閃過,幾個叛軍就直接沒了生息。
“爹爹!”孩童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緊緊抱著自己的父親,一旁的婦人也不住抹淚。
“不哭不哭。”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望著遠處喃喃自語道:“遇到仙人了?”
宮城甬道前,一群叛軍三三兩兩坐著,在叛軍中央蜷縮著十來個衣衫襤褸渾身青紫的年輕女子。
一名叛軍頭目正踩著一具屍體喝著酒。
“大人,話說咱們不進去,又一直在這真的好麼?”一名叛軍士兵上前哈腰問道。